两天后,金花镇村村通水泥路扩建工程正式开工。
由于工地距离成都市区较远,我便在村支书的帮助下在村子里租了两间民房暂住,根据工期预计,我们将在这里战斗到腊月二十八,然后再回家过年。
开工那天,天气格外不错,暖暖的大太阳,村里人都讲究个喜庆兆头,破土动工之前,村委会还煞有其事的弄来了个大猪头祭拜了天地,还放了柄五千响的大鞭炮,村里不少村民都跑出来观望,颇有些过年的味道了。
根据施工计划,刘山和小章将各自开着挖机从原路的两端相向往中间施工,而我则负责调度安排,确保他们施工的顺利、高效,同时还负责协调施工方和村委会以及村民之间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纠葛和冲突。
挖机的轰鸣声中,村里的孩童远远的围着挖机指指点点,在他们的认知世界中,这铁疙瘩玩意儿就跟电视里的变形金刚一样神秘有趣,就算村里的不少大人也对此啧啧称奇,回味着当年全靠人力修路的遥远时代。
我与村支书站在路边闲聊,我砸吧了口烟说:“赵书记啊,你们这施工期选得不是时候啊,这眼瞅着都要过年了,这档口修路,恐怕要妨碍村里的村民们出行了!”
“没办法啊,还不是为了跟着上面的政策走!”赵书记抽了口烟,附在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根据上面政策,今年农村搞建设的补助力度比较大,要是拖到明年,补助恐怕就要缩水了!”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对了赵主任,这道路施工妨碍村民出行是难以避免的,还得麻烦您帮我们给村民的思想工作做足了,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咱们还是争取早点儿完工,早点儿回家过年!”
“这个当然,我们村的村民都还是明事理的,要得富先修路嘛!”赵主任哈哈笑道,“以前的路修得太窄了,两辆轿车错个车都够呛,还是得把路扩宽,这样也方便村里的村民搞建设……小向,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是是是!”
……
村支书是个很健谈的人,我守着施工也闲得无聊,于是我们便从几十年前的大跃进聊到如今的社会主义新建设,又从国家军事、科技现状聊到世界发展大格局,聊得我口都干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围观施工的村民渐渐少了,大伙儿都回家忙午饭去了,我却在稀疏开来的人群中发现了个熟悉的面孔——泼皮,赵老四!
他今天穿着件已经黑得发亮的夹克衫,是敞着穿的,里面是件是人工手织的棕色毛衣,做工不错,可就是太脏了,领口处露出一圈儿最里面的蓝色秋衣,脏如抹布的灰色裤子,拖斗似的皮鞋,咋一看起来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不过身上那股痞里痞气的泼皮劲儿仿似少了不少,更多的是一股颓靡和狼狈,就像是挨了一闷棍,夹着尾巴跑掉的大黄狗。
他应该早看见我了,因为在我看向他,我们目光相对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而是一直瞪着我看,这绝对不应该是刚看见我的眼神,至于他到底隐匿在人群中瞪了我多久,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对赵老四并无好感,但也不想跟他起冲突,又特别是在这喜气洋洋开工的第一天,于是在并无恶意的瞥了他两眼之后,便又转身继续跟赵书记谈天说地了。
没聊几句,赵书记突然脸色大变,惊慌吼道:“小向,你后面!”
我本能的转身看去,只见身后的赵老四已经狰狞着面孔向我奔来,手中抄着半截板砖扬起来就要往我头上招呼,猝不及防之下,我根本无法躲闪,只能举起双臂护住头部,以免被他一板砖给开了瓢儿!
“砰!”
赵老四手中的板砖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双臂上,由于惯性加之力道的作用,我的双臂只是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道,他的板砖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好在残留下来的力道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只是在我头顶咯了一下!
“你他妈疯了啊?”
我的双臂奋力往上一震,将赵老四握着板砖的手从我头顶弹开,紧接着抬脚狠狠向他的腹部踹去,一脚将他蹬出老远,终于拉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上一次我吓唬过赵老四,自问对他这种人的脾性还是蛮了解的,他们这种人一般就是样子做得凶,其实胆儿特小,并不敢真的下狠手,上一次我能成功唬住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呢?他竟然有胆子拿板砖拍我,而且搞的还是偷袭,这摆明了是要让我见血的,如果说是报复,那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会突然转性儿,胆儿变肥了呢?
更何况,上次我又没真的揍他,他至于这么跟我玩命儿吗?
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赵老四偷袭未果,被我一脚蹬开之后,并没有就此作罢,竟然握着板砖,吼叫着再次向我扑来,他此刻那种丧心病狂的姿态,让我不由得就想起了当初在郊外工厂被两只大狼狗饿扑的恐怖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