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萧昊天会像父亲疼爱自己一样,疼爱着别的女人生的小孩,她就痛苦的要死,她是绝对不会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笑得。她的爱是自私的,狭隘的,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更何况是个孩子。
萧昊天也许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爱自己的孩子超过爱世上任何人。那自己在萧昊天的心里,地位岂不是要排在这个小孩子后面。
凌东舞想到这个问题,同时发现,自己如此在意萧昊天的这个儿子,如此小气的嫉妒着,都是因为自己在乎萧昊天啊!这个认知,令凌东舞对自己的人品产生了质疑,自己不是深深爱着穆紫城吗,自己不是为了穆紫城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这么又开始在意萧昊天了,难道自己的本性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不能啊!?难道自己在内心深处,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萧昊天,不会啊!?
迷迷糊糊中凌东舞终于睡去,也好像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来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第一丝曙光,穆紫城晨练过后,手拿长刀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了过来,因为晨练过后,额上都是汗水,浑身上下都是青年人那种无可抑制的朝气蓬勃,站在自己面前,那样深切地凝视着自己,嘴唇微动,似乎在柔声呼喊自己的名字。她欣喜若狂地伸手抱向他,可是就是这么一伸手的距离,也仿佛用尽全力也无法触及,她心里大急,大声喊着:“紫城哥哥……紫城哥哥……”
身子一惊,忽然醒了过来。她摸摸额头,竟然是一头的汗水。自从穆紫城死后,漫漫长夜成了一种酷刑,无论是他入梦来,还是她不入梦来,醒来时枕畔总是空的,带着一种寒意彻骨。这段日子,赶路乏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几乎很少梦见过穆紫城。即使偶尔梦见,也从来看不清楚面容。可是,这次,她不但在梦中如此清楚地看见了他的脸,更清晰地看见他在朝阳下,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
难道穆紫城知道了自己随萧昊天来了北漠,心有不甘,前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他!可是属于他们最美好的一切都在时光中风化成沙,粒粒吹得散尽,再也无法追寻,穆紫城,他是真的不在了!
夜深了,四下里寂静无声。极远处传来“太平更”,三长一短,已经是寅末时分了。屋中并没有点烛火,西沉的月色透进来,凌东舞自惊悸的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她静静的躺了片刻,起身将衣服穿上,推开窗子,窗外月沉星黯,冷风吹来北方那种略带有尘沙腥味的凉爽,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世上再也无皎皎的洁白无瑕,哪怕是月色,她自言自语道:“紫城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一个人独居在那荒山野岭,一定是寂寞了,你有没有想我能赶来和你作伴呢?”
在门口守更的两个侍女原来还在打着盹,这时候听见凌东舞开窗户的声音也先后醒了,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姑娘饶命,奴婢一时迷糊了,不知道姑娘醒来,请姑娘饶命!”她们的头磕到砰砰有声,只不过眨眼功夫,地面上已是见了血迹。
凌东舞看得咋舌,暗叹这两个人也太实诚了,磕头都还这么实在!不过,自己也没说怎么着她们啊,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么?她赶紧招呼她们马上停止磕头,然后迷惑的看着她们,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情,至于用上饶命这个词吗,半晌反应过来,想着从自己进府以来,所有侍卫,奴仆都小心谨慎的模样,一定是萧昊天为人狠戾,家规自然森严无比,惩罚的手段也会残忍至极。
她淡淡一笑,抬手说:“你们起来吧,原来是我不好,大半夜的不睡觉,四处乱跑,害的你们也睡不成。”
俩个侍女听她这样说,跟是面无血色,惊惧的连连发抖,“姑娘,饶命啊,奴婢下次一定不敢了。”
凌东舞知道她们以为自己说了反话,无奈的摇摇头,冷声说道:“你们点起来,如果不起来,我马上叫王爷杀了你们。”
两个侍女这才站了起来,凌东舞看着她们紧张的局促不安,说道:“你们这样谨小慎微的,是不是王爷太严厉了?”
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侍女说道:“王爷事情繁多,经常带兵打仗,常年征战在外,一年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天,奴婢们都是归夫人管教的。”
“罗研歌!”凌东舞脱口而出,脑海里出现了草原上那一身红衣,美丽骄傲的女子,想起昨日在大门前,看见的专横跋扈的女子。
“是,是夫人。”
“夫人,你们王爷不是还没娶正妻吗?”凌东舞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莫不是萧昊天什么时候已经把罗研歌扶正了,这一路上都是在骗自己。
胆大些的事情见凌东舞逼问,吭吭哧哧的说道:“是,是二夫人,但是平日里我们都叫她夫人的!”
凌东舞提到嗓子眼的心‘扑通’一下落了下去,这就对了,原来是罗研歌的虚荣心在做怪。
四周寂静无声,天空开始露出第一丝曙光,凌东舞和两个侍女说了一会儿,反倒困倦起来,侍女替她揭起珠罗帐子,她困倦已极,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竟然睡得极好,醒来时红日满窗,四下里依然寂然无声。唯见窗隙日影丝丝缕缕的照在案几上瓶中一捧玉兰花上,洁白如玉,香远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