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吃饭?吃什么饭?
你刚刚才吃了拳头大的大白馍馍,掉了我一脸渣,你还要吃饭?
而且你进城来,问了那么些,不是来行刺,是来吃饭的?
他正想着,就感觉脖子一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明明他都还没有指路呢……过河拆桥也不是这样拆的。
段怡拍了拍手上的灰,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向了一旁的杜鹃。
杜鹃惊恐地看着死去的人牙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见段怡看过来,吓得往后缩了缩,“你……你……你为何……”
“为何在他事事配合的情况下,还要杀了他么?”段怡问道。
杜鹃点了点头。
段怡轻叹了一口气,“我若是放他走,死的不是他,便是你了。”
这种青楼的人牙子,不知道坑害过多少无辜的小姑娘。若非她同苏筠拳头大,还不是得被送到那独眼龙老坏坯那里去,落个身死的下场。
“他手里头丢了人,总需要给常清楼一个交代。你猜,他会交代什么?”
怕是他们前脚放他下去,这厮后脚就暴露他们的行踪,然后将杜鹃抓回来了。
杜鹃心有戚戚,不敢言语。
正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段三,这门前好些落叶,想来蒋园是安全的,里头没有什么人。”
段怡点了点头,“咱们在街上一直晃悠,很快便会被巡城的人注意到了,不如先歇个晌,待天黑了,去吃席去。”
“好叻!”
杜鹃听着声响,撩开马车的小窗户帘子,只见那个笑眯眯的少年郎,一跃而下,走到了门前。那紧锁的大门,在他的手中,像是豆腐一样,轻轻一捏,就开了。
他哼着小曲儿,赶着马车进了蒋园,像是一个跳蚤似的,跳了出去,锁好门。又跳了回来。
……
夜幕降临,襄阳城仿佛生活一群鬼魂似的,待太阳落山,便全都行了出来。
街市上的铺子亮起了灯,市集上的炉子一下子冒出来了火,煮面的锅子腾腾的冒着热气,四处都是肉的香味。
憋屈了一日的小童们,争先恐后的上了街,口中唱着古怪的童谣,在黑漆漆的老槐树下,玩起了捉迷藏。
段怡刮干净了最后一口藕粉,恋恋不舍的将勺子放了下来,她掏出了几枚铜子儿,放在了桌上,感叹道,“也不晓得,这燕窝比藕粉,好吃些不?”
卖藕粉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来收钱的妇人闻言,笑了出声,她抬手指了指,“我们这种穷人,那活得不如鸡!鸡都晓得,燕窝是什么味道的叻!”
段怡同苏筠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的朝着对面那白墙小院看去。
看来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今夜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