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实在是太大,路上畅通得很,贺顾并没有花多少时日,便到了那江边。
隔得远远地,他便瞧见那江岸边,站着几个人影。
贺顾没有理会,径直地朝着水边行去,自顾自的查看了起来。
段怡听得脚步声,回过头去,一旁的谷雨见有人靠近,手已经按在了匕首之上,段怡见那贺顾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来,对着谷雨做了個手势。
“主……娘子从前亦是住在下游。当是知晓,这长江下游多洪涝,又属我们荆水最苦。上荆江河流分枝,下荆江九曲回肠,年年汛期,都要了命去。”
“从前我们不打仗的时候,我便领着荆州……”
段怡听着长孙老将军一顿一顿的话语,不由得有些好笑,这新来的男子也忒没有眼力劲儿了些。就那镇定自若听壁角的本事,不知道的,还当这长江是他家的。
长孙老将军已是抓狂,“你这后生,这江这么远,你非要杵在我们这里作甚?旁边莫不是去不得?害得老子话都不会说了。”
贺顾摇了摇头,指了指这江边一根石头柱子,“这里有根石头柱子,是那江边的茶楼修的,我瞧过许多回,上头的纹路都记得。”
“前日我来,那柱子方才淹没了一半,今日暴雨,又长了一大截儿。江陵同巴陵,怕不是要有难了。这柱子只有这么一根,我只能在这里。”
“倒是你们……”
贺顾说着,没好气得指了指一旁的茶楼,“那么大的茶楼杵在那里,要议事不会去那里?非要杵在这里淋雨,我瞧你们才是脑壳有包。”
长孙老将军一跺脚,“嘿!我这个暴脾气要犯了!”
段怡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荆州我知晓,两岸泥沙冲刷,堆积出了天然的堤坝,从前朝开始,当地刺史便陆陆续续领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加高江堤。”
“不过正是因为已经有了江堤,是以朝廷并未重视荆水水患。直到近些年,洪涝愈发频繁……长孙老将军是荆州刺史,没有人比您更熟悉。”
“怡想请您派大军先去荆州守堤,主持大局。怡随后便到。”
长孙老将军重重的点了点头,“诺!便是主公不说,老夫也要请命而去!从前荆州大水,老夫就睡在江堤上守着,今年不在,这心中慌得很!”
“即是如此,事不宜迟,老夫先行一步!”
长孙老将军说着,翻身上马,快速的朝着城中飞奔而去。
……
“你会治水?”长孙老将军一走,谷雨是个哑巴,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段怡好奇的看向了一旁的贺顾,他像是一个鸭子一般,伸长了脖子,趴在江岸边缘,探着头继续观察着那根柱子。
下雨洪涝要来的时候,那长江之水昏黄昏黄,波涛滚滚泛起了泥沙,看着就像是一只奔腾的巨兽,横冲直撞的朝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