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他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只想什么?
她最终没等来他的下文籼。
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响在耳侧姣。
“靖安王……”她轻呼一声。
没有应答。
竟是这般醉过去,睡着了吗?
“靖安王?”她又推了推他。
仍是没有回应……
看来的确是睡过去了,就这么趴在她身上,又湿又软的什么东西还贴着她的颈项,应是他的唇……
喝醉后的身体格外沉重,也格外柔软,她用力一推,他便软倒在她身侧。
她站立起来,整了整衣服,凝视几上侧卧的他。素纱中衣敞开,黑发落下,遮了半壁脸颊,薄唇,淡淡亮泽……
颈上似乎又传来湿热的紧贴的感觉,她不禁微微一抖,端直了身体,果断走出殿外。
“长安,走吧。”
殿外的雨已然小了许多,她走进雨里,甚至等不及长安给她撑伞。她是在逃吗?她也不明白,只是一路快步疾行,直至离这曼声宫很远了,才渐渐放慢脚步,微微气喘。
长安始终稳步跟在她身后,为她撑起一方伞,不曾让她衣服湿了一滴,只他自己,却早已淋湿。
“小姐。”他低声唤道。
“嗯?”她很是烦乱,虽然这一路疾逃,可这脖颈上却始终湿湿软软的感觉,无论跑多快也甩不掉,而且,越想,这感觉越明显,甚至那一处的肌肤也会变得火热起来。
“有人跟踪我们。”他小声地提醒。
“嗯。”她倒是无惧的,该做的事已经交给长安做了,无法实现的,那便是命中注定。
回到承熙宫里,她径直进了自己的暖阁,没去管永嘉帝是否回来,也没去想隔壁那一盏亮着的烛光。
她把衣领往上提了提,将两个宫女赶去给自己准备沐浴的水,而后便焦急地对着铜镜照脖子,确认脖子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之后,放下心来。
轻轻抚着他的唇所触过之处,为何分明没有留下什么,却还像烙铁一般烙着她的肌肤呢……
宫女备好热水,前来请她入浴。
“我自己泡会儿,你们先不要进来扰我。”她吩咐道。
“是。”宫女不敢再入内。
虽然没淋着雨,可是,这夜雨中穿行过来的身体终究冰凉。
没入温水里,肌肤漫起一层细小的疙瘩,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素纱黑发的男人,尤其那抹薄唇,淡红的颜色,烛光下水润光泽……
颈间某处愈加火热起来,她十分厌憎,以手沾了水,在脖子上用力搓,恨不能把这层皮也搓下来。
可是,越搓,眼前的容颜便愈加清晰,黑眸里水润流淌的殇,含笑,唤着,“逐儿,逐儿……”
她恼怒地捂住耳朵,想把这声音全堵在耳朵之外,然而,这呼唤声却穿透阻碍,穿透她的意志力,直抵她心窝子里去了……
“来人!”她大喊。
她知晓,凭着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阻止这音,这容了,她必须让自己看清楚,这是何时何地……
宫女的闯入,才让这音容终于消失。
她僵着脸,“水冷了。”
她以为,这一次偶然而引起的内心混乱会因为宫女们的到来平息,可是她错了,平素里过于压抑,突然一惊,却是惊了里子,惊了最根本,以致,她在睡梦里,依然被那声音所追逐,被那如水目光所缠绕,还有那湿软的唇,附在她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