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望着一队队“圣战者”鱼贯而出,冷眼旁观的穿越者们全都连声叹气。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如此叹息道,而王秋等人则是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在信仰的激励、教会的鼓舞、财富的诱惑和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竭力动员之下,仅有不足十万人口的君士坦丁堡,居然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奇迹般地凑出了一支九千人的“军队”然后高唱着赞美歌迈出了通往西北方的竞技场门……当然,虽说数量是勉强上去了,但这个质量就完全没法保障了……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拉到足够的壮丁,君士坦丁十一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歪门邪道,整座城市里的每一个男人,上到六十岁老头,下到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农夫到教士,从木匠到厨师,从艺术家到学者,统统都被征召入伍,投入到圣战之中。由于成年男人的数量实在不够,于是连健壮的女人都被拉上凑数……
此外,由于受到皇帝开出的高薪诱惑,那些暂居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西方各国侨民,还有水手和划桨手,也都纷纷闻风而动,客串雇佣兵前来参加圣战,心想着就算拿不下土耳其人高城固垒的阿德里安堡,好歹也能从东罗马皇帝这里混一套兵器外加一笔军饷,顺便在路上劫掠些小村小镇补贴家用。
很显然,想要让这么多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统一制服和旌旗,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在此时走出城门开赴战场的队伍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举着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旌旗,大多数人都拿着各式各样自己绘制的十字旗,还有些东正教的神职人员,甚至举着巨大的木制十字架和圣像,或者圣母玛利亚的巨幅画像,搞得好像宗教游行一般,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去打仗的。
幸好,虽然这支部队的素质很差,装备却十分精良——由于刚刚缴获了土耳其人的上百万件兵器,每个人都能配备上不错的长矛、弯刀、短剑、十字弩和盾牌,稍微高级一点的军官还能拿到著名的大马士革弯刀。缴获的锁子甲和板甲也是堆积如山,只要是自认为穿得动的人,都可以随便拿……只是由于原本用来拉炮的牛马,都被梭曼毒气给熏死了,所以土耳其人遗留下来的攻城重炮实在拖不动,只好丢下不管了。
至于留下来的老弱病残,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也都十分辛苦——城外的十四万具土耳其人尸体,还有数量更多的死马、死羊、死狗和死牛,全都等着他们逐一进行烧埋呢!这可是一项非常之浩大的工程……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和他最强悍的十四万大军已经尽数毙命,顺便还葬送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整个朝廷——由于君士坦丁堡战场距离首都不算太远,所以穆罕默德二世苏丹信心十足把整个〖中〗央政府都搬到了前线阵地,然后被梭曼毒气一锅端了,也让如今的土耳其处于无政府的瘫痪状态……但想要凭着这样的乌合之众,在无险可守的色雷斯平原上长途跋涉一百五十公里,去攻打被土耳其人盘踞了百年之久的要塞重镇阿德里安堡,怎么看依然是一次很疯狂的冒险。
——由于十四万土耳其大军一夜暴死带来的恐怖和震撼,他们或许真的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到阿德里安堡城下,毕竟这片土地在不久之前还是东罗马帝国的京畿腹地,有很多怀念帝国双头鹰的遗民。但若是想要更进一步,一举夺下尚有数万土耳其人盘踞,防御设施极为坚固的阿德里安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帝先生,您真的要用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去远征阿德里安堡?要知道,你的队伍只有热情和刀剑,却没有纪律、没有组织、没有重炮、没有攻城器械——当然,这些东西在君士坦丁堡城外的旷野上多得很,都是土耳其人丢下来的,但是你没办法把它们弄到一百五十公里之外的阿德里安堡……”
王秋指着正在逶迤出城的人流,一脸纳闷地对君士坦丁十一世追问道“……这副模样真能打胜仗吗?”
“……实话说,这次远征的胜算微乎其微,但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么未来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异常坦然地答道“……与其缩在城墙后面憋屈至死,倒不如趁机奋力一搏!再说……”
他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表情,转而狡黠地挤了挤眼睛“……你们到时候肯定会帮忙的,对吧!”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到头来还是要给我们增添麻烦……”
对于这位穿越者皇帝的无赖嘴脸,王秋只得翻着白眼叹了口气,同时鄙夷地竖了个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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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金角湾的威尼斯租界港口码头上,威尼斯共和国增援舰队总司令,克里特岛殖民地军事长官加百列,特列威森(gabriele trevio),也在冷眼旁观着东罗马帝国这场仿佛闹耗子一样乌烟瘴气的“圣战”。
——就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一群报名参加圣战的君士坦丁堡市民,正兴高采烈地在马车前排着长队,领取刚刚从土耳其军营缴获的各式兵器,然后把自己武装起来——阿拉伯弯刀、轻便链甲、装饰着毛皮的头盔、华丽的丝绸或亚麻布外袍,让这支基督徒的圣战军充满了异教徒的风格。更绝的是,由于时间过于仓促,他们甚至连盾牌上的新月图案都来不及抹掉,只能自己用木炭草草地画上个十字了事。
几位同样穿上了盔甲的东正教神甫,正举着十字架对圣战者进行祝福,鼓舞他们成为最勇敢的战士。
“……瞧瞧,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人?屠夫、乞丐、厨师、箍桶匠、面包师傅,还有在ji院拉皮条的……”
指着这些衣衫破旧、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怎么看都不像能打仗的“圣战者”特列威森提督忍不住着笑着调侃了起来“……这简直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穷人十字军(注)!他们难道是把远征当成了朝圣旅行吗?”
“……何止是穷人十字军!这位疯狂的罗马皇帝啊,居然连ji女十字军都搞出来了!”
米诺托大使叹息着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条街巷——在那里,一群浓妆艳抹、姿态放荡,却又顶盔贯甲的女子,正嬉笑着用妩媚的嗓子唱起了赞美歌,高举着红色的十字旗招摇过市。
其中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水手们熟悉的码头流莺,而领头举旗的那位女子更是引人注目——她身材高大,体型健美,面庞有一种**的妩媚,眼睛里却像得了热病似的发着光,透出一种罕见的〖兴〗奋与期待。
由于出身阶层方面的限制,她虽然竭力想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但依然只能穿着一身平民的连袖白色衬衫,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华贵的斗篷,缀上了无数琳琅满目的首饰——由于不敢使用象征贵族阶层的紫色和红色,那件斗篷是鹅黄色的——最后朝头发上插了一根色彩绚丽的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到这群风骚的ji女们列队前来,聚集在码头上的威尼斯水手纷纷〖兴〗奋地吹起了。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