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那江仲爱慕骆娘子美貌?”
“啊呸,骆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轮得着江仲,莫说杨家,县令都未必进得去骆家的大门。”
“我听说是骆家的旁支,是富贵人家的穷亲戚。而杨家人有钱,花钱买姻缘也不稀奇!听说镇子上的绸缎铺有一家店家姓杨,那缎子那么一点就要四五两。”
老百姓最爱八卦,一时半会儿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拉扯出来说两句嘴。听着堂下甚至提到了自己,储县令的脸色有些发黑,大喝道,“肃静!”
两旁的衙役纷纷用木头棍子戳着地面。
钱师爷顺带上前一步,“大堂之上,不许喧哗,再有多言者,记扰乱公堂,杖十。”
嘀咕声瞬间就没了。打屁股这种罪名虽然不重,却最是丢人。常有女子或是脸皮薄的书生,在公堂之上被打了屁股之后,回家找绳子吊死。
“威武”声落,老百姓们纷纷屏息。
在钱师爷的主持下,王松榆继续说道,“三日之前,正是杨家置办的最后一车聘礼运送到家之日。那江仲随同马车一齐进村,屡次请求杨家管家杨全儿给他个差事,帮忙运送也好,赚点帮工的小钱,顺带凑个喜气。杨家人都心善,杨全儿看在江仲家里贫困,应允了他进院做帮工。谁曾想这江仲不安好心,居然恶意破坏聘礼中最贵重的榆木架子床,要知道为了这台喜床,杨家耗费巨资,从南方一路水运而来。花费的心思和金银尚且不必说,喜床之上还雕刻着送子的符章,乃天佑山白云大师亲手所绘。大师当日赠图时便曾言,此喜符可挡灾,挡的怕就是江仲这档子损人不利己、恶意拆婚的小人。”
王松榆秀才功名在身,一口气说的是义愤填膺。
钱师爷赞许地连连点头。
因为前些年朝堂战事的缘故,男丁不丰,对于婚姻之时十分看重。甚至曾下过律令,男子二十、女子十五不婚者,皆需纳丁税。对于恶意拆人姻缘,毁人婚事之人,罪加一等,除了刑狱之外,还要罚百倍丁税。
杨家不顾名声将江仲上告,正符合律法中的规定。
李小舅面色沉静,任由王松榆措辞夸张地颠倒黑白。
对家讼师的这份冷静让钱师爷皱了皱眉头,私底下他收了杨全儿的银钱是真的。但那不等于他会帮着杨家指鹿为马,顺水推舟才是保身之道。
李小舅上前一步,按照诉讼程序,王松榆话毕,该轮到李小舅陈说。
“学生李锦轩,代铁牛村村民江仲应诉。江仲好心帮忙,杨家却恶意讹诈,如此作为,哎呀……”
李小舅捂着胸口,混若妖精上身般抖了两下,“痛心疾首,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做在高处观堂的江嘉豫也未想到,李小舅上堂居然是如此风格。
江嘉豫默默地掩眉,如她所料,接下来的场面也变得更加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