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考试的事儿,何超杰的妻子咬了咬牙,趁着江嘉豫等人落座的时候,“扑通”一下跪在了江嘉豫的面前。
虽然是农妇,但何超杰的妻子看得出,三人之中,江嘉豫说话另外两人是听的。
“公子,我们家的事儿想必您也听说了。这日子着实难过,但上面顶着一个孝字。这辈子,我和孩子他爹就留着这条命给那边养老送终也就罢了。但维福和二丫没有错啊!他们唯一的错就是托生到我肚子里。几位公子今日既然来到我家,也算是缘分。我是个粗人,就想请公子把我儿子带走吧,我愿意和他脱离母子关系,这辈子他都不用再姓何,和何家再也没有关系。”
“娘!”何维福立马跪在了自己娘的身旁,二丫也跟着跪下,哭的泣不成声。
何维福想说话,但他习惯了沉默,哽咽着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只是左一个娘,右一个娘,喊得让人心头发颤。
“维福啊,你是个没有福气的孩子。二丫还好,是个女娃,早早嫁了也就算了。但你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你爹这辈子的书算是白读了。可娘不能让你走你爹的老路啊!”
何超杰的母亲一字一句,说的字字辛酸,也不知是在说服儿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村民也跟着抹眼泪,何家村那点事儿,大家都知道。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给别人。
何超杰躺在床上,身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江嘉豫起身想要扶起何超杰的妻子,但她实在用不上力。
“大嫂,你先起来吧。我也不是恶客。只是看到何兄如此一蹶不振,实在不说不快。若有失礼之处,大嫂你宽容我个。您儿子我可以带走,我也跟您保证,让他明年参加童生试,将来能考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本事。只是,这母子关系不能断!断了他这辈子心里都不得安生。”
读书人论资排辈,论的是授业的先后,而非年纪。
江嘉豫称呼一声何兄、嫂子,没有问题。
何超杰的妻子还停留在江嘉豫保证让儿子考试的欢喜中,至于母子关系不能断这件事儿,她压根没来得及想。
“豫哥儿,他们家如今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若是这何维福能考中,那一家老的小的还不紧紧扒着吸血?你可不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有多麻烦。何况,这还未出五福。”
宋根生没好气的说道,“要我看,大嫂,您家这状况也还行。不考也就不考了。将来若是你儿子真做了官,被他那些个旁门左道的叔叔在外面借了名义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那不仅是丢官,还是要丢命的。”
这话说的够狠,何超杰的妻子当场就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不行啊,维福咋能不考试呢!从那么小一点,天不亮就起床背书,边背边挑水。在土里习字,连个笔都没有。都怪我没用,怪我!”
江嘉豫暗暗朝着宋根生点了点头,宋根生还一脸茫然,他真的是为何家着想,没有激将的意思。
“别说了,怪我才对!”
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从床上传来,何超杰红着眼睛转过头来。
“几位公子来何家到底何意?不如直说吧!若是能让我儿子顺利考试,我何超杰愿意当牛做马。只是科举的规矩你们也知道,我不能为奴,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这房子我也不能卖。”
何超杰在二丫的搀扶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憔悴,思考让他的眼睛里面多了几分神采。
“你是个有本事的,恰好我舅舅经商,缺账房,但又怕读书人做账房总搞些小心思,你为人还算正派,我觉着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