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来,煮掉的药材都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
有了如此根基的小男孩练起武来虽然是进度飞快,但深知武道一途惟有勤奋二字的小男孩仍是不肯松懈半刻,老爷子所教的武功他每日勤练不缀,往往又从其中悟出新的招式,令老爷子惊喜不已。
为了锻炼抗击打能力,小萧云每天都被老爷子逼着站到瀑布底下,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每次都是嘴唇发黑、两眼发昏地从水里出来。流水的冲击对于一个小孩的承载能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每一下砸到身上都会让他钻心疼痛,仿佛死去还比这个更容易接受,可他从来都没有退却过,甚至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小萧云就这样过了四年,直到他可以轻松地从瀑布底下出来。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小萧云除了练抗击打能力之外,还必须练速度。
速度由无生有,耐性也是重要一环。
因此,在云浮山顶草庐前,往往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
烈日之下,一个小男孩扎着马步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略显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尤其是两条腿,抖动的幅度更大,但是不管怎么样抖,搁在头顶上的那只茶杯和腿上的两个水碗依旧稳如泰山,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老爷子握着拐杖龙头静静而立,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咬牙坚持的小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老爷子点了点头,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低声道:“小七,时间到了。”
此话就像将军的令旗,小男孩这时才颤悠悠的将那一杯茶和两碗水取下,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开始原地活动起僵硬如铁的脖子和麻木不觉的双腿来。
不及片刻,老爷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吧。”
身后的几个警卫闻言向老爷子行了个军礼,虽然他们已经退伍多年了,但还是忘不了这军中礼节,这是深深扎根在他们内心的军队情怀。他们一字排开,脸上是军人特有的冷酷无情,手中拿着几个用粗布包裹着的沙砾石,从不同的角度向刚刚站起来不久的小男孩全力丢了过去。
阳光耀眼,沙包横飞。
硬沙包夹杂着呼呼风声,朝着小男孩毫不留情地飞了过去。
凝视着飞过来的硬沙包,小男孩清亮双眸一眨不眨,稚嫩的脸上有着一种锐气在闪动,沉稳异常。
就在几个硬沙包快要打到身上的时候,小男孩终于动了,身体微侧,左腿在瞬间踢出了连环三脚,将偏左的三个沙包逐一踢飞,旋即小男孩整个身子向后倾去,凭借腰力在左腿落下的一瞬间,双手撑地,右腿闪电一样地向上划了开去,在空中蜻蜓点水般地点了两点,将掠过的余下两个沙包也踢飞了。
很漂亮的防守,很惊人的速度。
然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喘息和调整,第二拨的沙包攻势又到了。
就这样,在等同没有间隙的情况下,小男孩一次又一次地以惊人的速度将袭来的沙包一一踢飞。
沙包来势愈凶,小男孩反应愈快,然体力消耗得也愈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男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动作也越来越慢,仿佛腿上缠上了千斤负重,抬都抬不起来,再也无力踢飞沙包,只能被动的闪躲,可还是躲不过几个退伍军人的速度,躲哪打哪,不通人性的沙包如雨打沙滩万点坑般的落在他小小的身躯上。
小男孩嘴角流着淡淡鲜血,无力移动,却仍孤傲地站着,挂起一抹不屑的微笑。
几个警卫虽然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而且华**队的训练在全世界可谓是最严格最辛苦的,任何痛苦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值得一谈,但铁打的汉子看到眼前的小孩也会于心不忍。
他们脸上渐渐地变得阴沉,小少主的毅力他们是心中有数的,你可以打死他,却永远不能打败他。小少主曾被老爷子罚从三千尺潭里提水一百桶,两只小手都磨出了血,却仍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了三天又开始练习武功。而且他对人和蔼可亲,又勤奋好学,博闻强识,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天才,就连武功也是独领风骚。
几个警卫再也不忍心看下去,纷纷闭上双眼,他们的内心也在不断地滴血。
小男孩也无力支撑,瘫软在地,眼神却仍带着一丝冷傲地执拗。
“停下吧。”老爷子轻声道。
警卫们终于听到了解脱的声音,如蒙大赦一般颓然地松了下来,看着双肘撑在地上的小少主,布满握枪老茧的双手微微颤抖,是可怜,同时也是被他的那种气势所震慑。
老爷子紧了紧握住拐杖龙头的手,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冷冷看向小男孩,轻声道:“小七,给我站起来。”
小男孩闻言,吃力地挣扎,跌倒,又挣扎,又跌倒。
由于整个身体紧绷到一种不能负荷的程度,不禁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有血迹的浓痰。
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两道剑眉斜蹙,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他不想让那泪水留出来。
一个军中的传奇大将是不能流泪的。
挣扎在地的小男孩抿着嘴唇,那道浅浅的弧线写满了不服输,俊脸苍白得宛如死人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纵然如此,他还是一点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无力的缘故,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像一座临时垒起来的石屋子,看上去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
小男孩就以这样的姿势站立着,一种不屈的气势在他身上隐隐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