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青鼬对大田鼠紧追不舍。
鼬科动物是鼠类的天敌,它即使不饿,也决不让任何一只老鼠逃生。
老鼠遇上它,很少能逃过它果断而凶狠的追杀。
单从速度上看,老鼠是在雪地里跑,而青鼬似乎是在雪尖上飞。
不出十米远,便听到田鼠一声垂死的尖叫,接着便是它头骨碎裂的声响。
小萧云和小子衿对视一眼,轻笑而起,似乎对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有点习以为常。
因为冬天的缘故,云浮山的小动物已经难以觅其行踪,忽然见到,顿觉亲切无比。
两人正走着,赫然发现前面有一头死野猪,横卧于路中央,死得相当蹊跷,颈脖处有一个不大的伤口,野猪尸体三米外才有它奔跑时的脚印,说明野猪当时是在空中跳跃时被杀死的。小萧云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评论什么,远处一声狼嗥,吓得他俩都浑身一激灵。
小子衿一震,她发现了什么,赶紧悄悄地向小萧云示意。
小萧云顺势望过去,只见密林深处,几盏贼亮贼亮的灯飘忽晃动个不停,颜色荧绿。
狼来了!
小萧云赶紧拉着小子衿躲到了一旁。
青鼬匆忙扔下吃剩一半的老鼠,无声地隐去。
几盏亮灯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野狼黑糊糊的轮廓了。
为首的一只头狼走出树影,那是一头狼王。小萧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头狼王,它身形伟岸,姿态优雅,一脸的王者之气,顾盼之间八面威风冉冉而来。它一只眼睛含着王者必有的自信和豪迈,一只眼睛含着斗士必有的威严和杀气,但行动却是傲慢和迟缓的,充满了对猎物发自内心的蔑视。
它警惕地向周围吸着鼻子,像是发现了什么。
它不着急去野猪横卧的地方,反而在原地蹲下,看上去就像一个坐着的人影。
它身后的狼也都停止了前进。
忽然,另一侧的矮林一阵响动,一个黑影蹿出,直奔死野猪。
这是一个比狼大的家伙,长长的黑毛,并拖着一个大尾巴。
它根本不观察现场,像是长途奔袭而来,扑到野猪身边就撕咬起来。
“啊,小七哥,这是什么家伙?”小子衿轻声惊问。
“好像是猪獾。”小萧云轻声答道。
狼王终于站了起来,那帝王之相,会让任何人任何动物望一眼而顿生敬畏,那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生命的神圣威仪。在它率领下,几只狼成扇形包抄过去,甚至有两只狼绕到了猪獾的背后。
獾属于凶残的鼬科,加上它罕见的大个头,又饥火中烧,面对群狼它毫不畏惧。
它一边继续抢吃食物,一边向狼群发出难听的嘶叫。
狼王摆出进攻的架势,从尾部接近猪獾。
猪獾原地一滚,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狼王的腹部。
狼王及时地跳开了,猪獾翻身扑向包抄它的另外两只狼,那两只狼也躲开了。
五只狼把死野猪和猪獾包围起来,它们想驱走猪獾,抢回猎物。
然而猪獾是极其好斗的,更何况在饥饿的情况下,它会不顾一切地拼命。
大猪獾是食腐动物,口腔唾液里含有大量致命的病菌,而狼是聪明的猎食者,也是机会主义者,它们把猪獾当疯子,也不愿意为吃一口肉负伤。它们在缠斗中十分谨慎,攻击快,躲闪得也快。
躲闪一是为了激怒猪獾,以便在对方怒不可遏失去章法的情况下寻找进攻的机会,二是想消磨猪獾的斗志,让它放弃。
就这样,野狼和猪獾的争夺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双方几乎都筋疲力尽了,一只狼的前肋处破了皮,猪獾的后肢也留下了两处伤口,沾着不少雪沫。处于劣势的猪獾在这场马拉松式的周旋中逐渐占了上风,因为它始终显示着决一死战的架势,还不显倦态。
老谋深算的狼王忽然向不远处的草丛里望了望,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嗥叫起来,叫声很沉,很稳,很粗,很慢,但手下所有的狼都听到了,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立即退出了打斗现场。从它们轻松跑动的碎步看,似乎并不很沮丧,互相舔了舔伤口和汗津津的毛发,撤回到了来时伏击的地方,静观着局势变化。
小萧云和小子衿被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深深吸引了。小子衿内心更是小鹿乱撞,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不是小香舌压住,一准跳了出来,紧张得她整个胸膛发凉,小手紧紧地抓住小萧云的手,手心沁着冷汗。
而小萧云则显得镇定得惊人,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小孩所应有的反应。
只是没人知道,这场面和他经历过的几场暗杀场面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他还清晰地记起第一次杀人的情景,那是他四岁那年,在杏花村,在影子面前,手刃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杀手。杀完人后,小萧云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三魂六魄不知所踪,吐的一塌糊涂,还连续做了几天噩梦。
擅于学习的小萧云呼吸平稳,心率正常,定睛凝视着动物的厮杀,不放过任何一个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战术,清亮双眸在黑夜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忽而,两个小孩惊得几乎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