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用很冷淡的语气答道:“三十一个,不过这是燕将军回去宁州后,七年来的第九个。”
萧云点了点头,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轻声道:“我过去会会那个人,看看他实力到底如何。好久没来人了,不能一枪就搞定,那会很无趣的。”
“是。”
萧云又悠悠吟起那篇《枭雄赋》,缓步走下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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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
在这苍翠如碧玉的云浮山里,天气虽不炎热,但太阳照在人身上,仍使人觉得懒洋洋的。
正午,连风都懒得吹过,满山的树木像极了墓地中的苍松,肃静安详。一只野猫懒懒地卧在树枝上晒着太阳,打着呵欠;一只蜜蜂懒懒地飞过,无精打采;几只出来觅食的蚂蚁懒懒地爬着,不时还交头接耳一番。
在云浮山主峰的一条小径上,有个人正吃力地向上爬着。
那人浓眉大眼,年纪不大,估计二十出头。他身后几十米外都没有人,但他却似背后附着鬼似的,虽已爬得上气不接下气,仍不敢停下来歇歇。阳光照着他的脸,一粒粒晶亮的汗珠,沿着他那直挺的鼻子流下来,流进他的嘴,他也似全无感觉。
小径上杂草丛生、荆棘密布,隔不远还有树藤拦路,极其难辨认,唯一可借鉴的就是“花姿丰盈、端庄高雅”的山茶花。
只有跟着那山茶花的分布路线走,才能走上山顶。
那人刚刚爬过了半山腰,到了一个小平坡上,还想往上爬,却被几棵枝叶茂盛、高耸入天的银杏树阻挡了去路。他停下稍稍透了口气,向山下望了望,带有几分焦急,想呼唤两声,却又有些不敢。
此刻,风停树静,周围没有一丝声音。
他东瞧西望,似乎有点提心吊胆地找寻着能够继续前进的路。
突然,一棵银杏树上有人轻唤道:“喂!”
声音虽不大,但那人却当真吓了一跳,本已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惊弓之鸟,听见琴弦的声音都会害怕不已的。
他抬头望去,只见银杏树上的阴影里悠闲地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饶有兴致地斜睨着他。
这少年极其俊秀,斜叼着一根芦苇花,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脸上却挂起一抹邪笑,伸直了双腿,慵懒地侧坐在那儿,显得有些憨态顽皮,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动一动。
不知怎地,这少年身上似有着奇异的魅力,强烈的魅力,让人望了一眼后便挪不开视线。尤其是他那张脸,脸上挂着一抹邪笑,这邪笑却非但未使他难看,反使他这张脸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美少年,绝顶的美少年。
树下的那人瞧了他一眼,竟瞧得呆住了。
男人瞧见他已是如此了,若是女孩子瞧见他,那还了得?
这少年似乎想招招手,却连手也懒得抬起,只是轻声道:“你干什么的?”
那人脸色正了正,轻咳一声,笑道:“这位小哥你好。”
少年笑了声,道:“你认识我?”
那人摇头道:“不……不认识。”
少年瞥了他一眼,道:“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向我问好?”
那人一怔,呐呐道:“这个……这个我只是……”
少年大笑而起,修长手指指着那人道:“告诉你,我叫萧云,你是来找我的吧?”
那人又是一怔,道:“找……找你?我为什么要找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找你?”
少年闻言不为所动,平静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那人一怒,道:“这山是国家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胡作非为?”
少年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摔下去,心里暗想道:难得还有这么爱国的杀手。
他咽了咽口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那人又喝斥道:“小畜生,快滚吧!”
少年闻言,如刀双眉一扬,叱问道:“小畜生骂谁?”
那人也不怵,得意一笑,大声道:“小畜生骂你!”
半晌,少年忽然仰天大笑,道:“对对对,就是小畜生骂我!”
那人这时才明白过来自己上了那少年的当,不由怒道:“你!”
少年调整了一下坐姿,两只脚悬在空中,轻笑道:“这其他?嗦的话我们就免了,告诉我你为什么爬这小径吧。”
那人扬了扬下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少年扬起一个迷人弧度,道:“那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说吧。”
那人挺起了胸膛,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那人顿了顿,忽然哈哈笑道:“你这小鬼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少年叹了一口气,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缓缓道:“死前都不能报上自己的名字,要到阎罗殿才能报,这不是悲哀是什么?”
话音刚落,少年吐出嘴里的那根芦苇花,遽然从树上纵身而下,脚尖一点地,整个人便如苍鹰扑兔般迅疾地向那人滑过去,在空中将一把寒刃抽出,这是那少年平时专门用来雕刻木头的,刀光闪闪,寒光?人。
那人脸色巨变,张皇失措,没料到少年的动作会如此迅猛,在如此狭窄的地方也能作出如此大的动作来,急忙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木来,然还没来得及摆好防守架势,那把透着寒光的刀刃便已到跟前。他已经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根本来不及去体会。
倏尔,一把如清溪漫过玉石的女孩声音娇莺初啭般响起: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饭,专吃大坏蛋……
美音未落,少年的动作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