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雾气仍然缭绕,白皑皑一片。
有点宿醉的萧云已经醒了,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发呆。新婚燕尔,身边却没有新娘作陪,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可萧云似乎并不在乎,这桩婚姻本来就不是建立在心心相印的基础上的。而原本这个钟点应该是他练习仙子教的那些心法的时刻,可他似乎也浑不在意,迟迟未动,一直攥着手机不撒手。
因为他在等一条短信。
六点十二分,手机短信提示音终于响了,动听异常,萧云急不可耐地打开短信一瞧端详。
“已到沈阳,勿挂念,新婚快乐。”
萧云轻轻皱着眉头,然后思忖了下,回了一条短信: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晌,那头又回了一条: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
萧云这才会心而笑,迅疾回了一条“我心随卿至,天涯若比邻,愿一切安好”,然后放下手机,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开始盘腿而坐,陷入了苦思冥想状态,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放松,臻入佳境。这套心法是仙子专门为他量身订做的,可以让他在人淡如菊的状态下,去练就气息的控制,进而在出手时做到挥洒自如。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才功德圆满,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很正式的服装下楼。
“七少,这么早就出去?”一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胖女人正在擦拭着楼梯扶手,和蔼笑道。
“樊妈,早。”萧云微笑打着招呼,这个胖女人不是普通人,是林紫竹的奶妈,自从林紫竹的亲生母亲被枪杀之后,银狐就让她一直守候在自己女儿身边,已经二十来年了,无论风雨兼程,还是酷热寒暑,她都是林紫竹最信任也是最依赖的一个人,两人的感情深厚得甚于亲生母女。
“昨晚睡得还好吧?”樊妈问道。
“还行。”萧云有点心虚。
“就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樊妈很有耐心地打听道。
“啊!樊妈,我有点急事,得马上走,晚上回来再跟你聊。”萧云选择了遁走。
“要记得吃完早餐再出去。”樊妈叮嘱道,那抹笑容意味深长。
“哦。”萧云敷衍地应了一声,不敢回头,蹬蹬蹬像逃命一样地往楼下走。
曹老头还是习惯性地蹲在门前抽烟,烟雾弥漫间,冷眼观着外面的世界。而傻子曹阿瞒则拿着一根木棍,满院子追狗,萧云被这个有趣的场景吸引住了,站在楼梯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时真的很羡慕曹阿瞒,无忧无虑,生活简单,既不用费尽心机去算计别人,也不用绞尽脑汁去处理世事,多幸福啊。
就在萧云还没羡慕几秒的时候,忽然瞥见一个再意外不过的身影在厨房出现,呆住了。
林紫竹。
“起来了?”林紫竹端出一锅热腾腾的白粥,见到萧云,笑着打了个招呼,没有任何的冷漠。
“啊,起来了。”萧云愣愣答道,惊愕得有点神游四海,这娘们怎么转死性了?一定有阴谋。
“过来喝粥吧,特地给你熬的。”林紫竹推了推眼镜,绽放出笑容,水灵到让人自惭形秽。
“哦。”萧云应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那锅糖衣炮弹,怕有啥差池,脚上没敢动半寸。
“发什么愣啊,还怕我下砒霜?”林紫竹见他纹丝不动,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有事求我?”萧云开宗明义问道。
“没有。”林紫竹摇头道。
“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萧云又问了一句。
“萧云!”林紫竹愠怒道,平复一下心情,“你爱吃不吃,曹爷,叫阿瞒进来,咱吃早餐。”
“我们不饿,你让七少爷先知吧。”曹老头当然没动,只是微笑着望向了萧云。
“好,你们都不要吃了,我自己一个人吃!”林紫竹赌气道,然后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独食难肥。”萧云走过来,柔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碗,也盛了一碗,坐了下来。
“这粥有毒的。”林紫竹冷声道,看都没看萧云一眼,嘟起小嘴轻轻吹着热气。
“怕啥,我有解药。”萧云懒管三七二十一,趁热吃,狼吞虎咽的,末了还不忘舔舔嘴唇。
林紫竹白了一眼他,神情依然是冷若冰霜,可嘴角却偷偷微笑而起。
萧云也许是真饿了,这已经是他的第七碗了。
“你穿得这么正式干嘛去?”林紫竹还在慢条斯理地解决她的第一碗,好奇问了一句。
“等下要去市政府开个会。”萧云含糊不清道,口里满是热粥。
“你吃慢点!”林紫竹终于看不过眼了,提醒了一句,然后又问道,“开什么会?”
“不清楚。”萧云选择了三缄其口。
“切,装什么呀,你要说,我还不一定乐意听呢。”林紫竹撇了撇嘴角道。
萧云笑而不语。
在林紫竹以为他还会再吃一碗的时候,他却撂下了筷子,她眨了眨眸子,问道:“不吃了?”
“饱了。”萧云站起来,拍拍肚子,显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