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嗤笑一声,假腔假调说是知道了,转身晃头晃脑得走路,没正经的那身骨头好像要散架一样,要惹谁火大的故意特意。
“没用的东西。”安鹄低骂一句,听不到太子破口大骂的声音了,这才回大殿去,却没瞧见他那个霸王表弟回了一次头,骂声兔崽子,很不屑吐唾沫的言行举止。
不过,就算看到了,安鹄也不会多想,因为王麟从瑶镇就和他结下梁子了,和安府里那些虚伪的家人不同,王麟至少还比较真性情。这么一个宠坏了的,没心眼的,富家子,其实并非照顾他那个被宠坏的妹妹,而是被父亲当成盯着自己的耳目,让他根本就无需防备。
此刻,安鹄脑子里全是李氏的话和陵墓中所见的两具尸身,一个是信誓旦旦,一个是亲眼所见,他该相信自己,更该相信疯子的话当不得真,但李氏并不是开始就疯的。
殿中,太子正将一把血渍斑斑的剑扔在地上,神情狰狞,而死僵了的李氏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四肢皆被砍断了,又飞出老远。贴身服侍的那几个小太监大气不敢出,低头立墙,知道对上太子目光的话,下一个要被分尸的就是他们了。
安鹄却没有一点畏缩。太子嗜杀是不错,但还分得轻重,拿来出气的,都是存在感甚微的卑贱之人。因太子自身的毒狠,也喜欢采纳毒计狠谋。他行事的风格每每正中太子下怀,才能为太子重用。太子很明白他想要什么,他也很明白太子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气煞我也。”太子发泄过后,大觉痛快,虽然骂着,脸色却好看得多,“要不是怕太后那儿不好交待,连南月萍那个小贱人一块儿砍死算了。”
“殿下,恕臣直言,此事与萍良娣倒没多大关系,都是她娘一人作主的。”安鹄挥挥手,小太监们忙不迭把尸体收拾到一起,罩了白布抬出去。
“话虽如此——”太子哼了哼,“此女自身无本事,娘家无势力,不能给本宫带来好处,白占着良娣的位子,本宫想想就生气。”在他看来,没有国师之女的称谓,南月萍当个暖床的丫头都算高抬了她。
“殿下,她毕竟还是天女和圣女的妹妹,还有南月兰生,留着她,与殿下也没坏处,多养一个吃闲饭的女人罢了。”安鹄虽是劝,听不出对南月萍有多少师兄妹感情。
“你倒是大度,不怕她知道你杀了她娘,找你报仇?”太子也怕南月萍恨上他。
“我已关照过,她娘疯糊涂了,看到她爹和邬夫人真死了,趁众人不注意,夺剑自刎而亡。”不能归罪于六皇子,安鹄当然也不会自己认账,“不过,殿下当真觉得李氏疯言疯语?”
“你亲眼看到了两人的尸身,难道还有假?”太子不太喜欢这种毛骨悚然之感,“横竖南月氏已无权无势,碍不了本宫登基当皇帝。那个南月涯,要不是当年他帮着奇妃,说老六有真龙天命,还有富国强民的大智慧,父皇怎会有废长立幼之心?如今本宫天命所归,可见天能什么的简直无稽。南月涯死了最好,若继续妖言惑众,本宫一登基就会砍掉他的脑袋。”
安鹄没再说心里想的事,顺太子的意,点头应着,南月涯和邬梅之死就算盖棺定论。
可是,安鹄离开东宫后,立即派心腹打探李氏口中所说的高人,也派人盯着六皇子府,太子则完全被蒙在鼓里。他虽然是普通人,但曾由南月涯教导十多年,见证过明月流的强大力量。对他而言,能者力量的衰弱是好事,意味着即便是无天能的自己,也可以将能者操控。一旦手中有几个厉害的能者,连太子皇帝这些人,他都无需尊敬。
然而,安鹄的这份贪心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高人也已经是死人了。
对手比他快,比他强,比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