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那些医生和药师全清退了,那恐怕这中心医院就得瘫痪了,所以纪委也只好抓大放小,勒令那些医生和药师把非法收入自动上缴,呵呵,这玩意儿没准数的东西,谁能说清楚到底交上去的数目对不对,反正我也没看他们骨科和药房哪个人去要饭了。”
“这俩主任靠着这个,一年都能拿几十万上百万的回扣,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使用这过期药品导致病人死亡,出了重大医疗事故,这事儿还发不了。返回来再讲,这钱,能是他们自己独吞的?院里哪个领导会没有份儿?不过就是纪委也只能这样罢了,毕竟能混到那个位置的,哪个上面没人,查来查去,弄不好自己的位子都不保了。据说就那药房主任家房子都十几二十套呢。我问你放she科这里有啥?我那套房子到现在还剩差不多一半贷款还没还清呢!”
“当然,小医生是没前途的,这好处都被上面截住了,落到你手里最多也就仨瓜俩枣的,不顶饿。真的规规矩矩当医生?我给你讲个网上看来的笑话:有个女的遭遇了劫匪,颤抖着说:‘大哥,我是学临床的,三十岁了还2000一月,你看工资条就知道了,你考虑一下劫se吧。’劫匪痛哭流涕:‘妹子,俺也是学临床的,快吃不起饭才出来做匪的,你走吧,拿好医师证,后面的会放你。对了,边上那条路千万不要走,更凶险,全是搞影像的,穷疯了。’这破地方,就是那让人穷疯了的地方!”刘海平伸手在房间里画了个圈,愤恨地说到。
“一面是钱,一面是债,你说我干哪个?你是不是认为我太贪心,只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看着徐毅不说话了,刘海平问到。
“那倒不是,我是被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呢。”徐毅笑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我真的猪油蒙了心,光想着钱。其实平心而论,我也觉的收回扣、卖过期药品不好,但是你看看现在工资水平什么样?不说别的,万一哪天,你刘哥我生点啥大毛病,靠我这点儿工资和保险,我能不能看得起病!”
“唉……”徐毅也无奈,当初只是想着给乡亲们看病,报考了这样的专业,根本没想着以后怎么样,这样想想,刘海平似乎并没说错什么。
“真心不是我想赚这昧心钱,只是我不赚,总有人赚,就像咱门口的小饭店,什么时候能断了地沟油,如果使用真材实料,成本增高,而且吃的人不一定知道,你总不能跟吃饭的说‘我这都是真材实料,xx家都是用的地沟油……’吧,那样,吃的人都不信,返回来用不几天,你这店就得被人给砸了。”刘海平说到。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读书,每年光学费就得好几万,还得经常往省城跑,一趟下来没多少,但是架不住这次数多呀,我这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一年的路费的!大部分还是你嫂子和两家老人贴补着,这样我才能安心读书,我就一直咬着牙,拼了命的读书,只求将来能报答他们。”
“就连买房子的首付,这才十万块钱,我都还是东拼西凑才凑够的,你想光靠我正正经经上班拿这点工资,我哪年能堵上这么大的窟窿?光讲良心,赚这点儿钱,又哪里对得起两家老人,又怎么对得起你嫂子!”
“你嫂子学历不高,但是她认可我这个人,她就认为当年我是冤枉的,愿意跟我过ri子,可惜你刘哥也没什么本事,还得让她自己cao劳。”刘海平哽咽着说,“她也没个稳定工作,又没个保险什么的,还是跟她爸妈要的钱开了个早餐店,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着,大冬天的四五点钟就得起来和面,蒸包子,手都冻得全生了冻疮,这赚点钱容易么!”说到这里,刘海平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擦了把眼泪,他接着说“这个社会,越是清白越难以生存,比如成绩出来以后,真的去了骨伤科,比学历什么的,我最高,比职称,我也不比那主任低,他也才是个主治罢了,而且这年纪也不小了,我想如果医院真安排我去进修,迟早主任那位子也是我的,如果我坐那位子不收回扣,也不让下面人收,那我这是断人财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能有什么好结局?我能保证的,也就是尽可能不用假冒伪劣的医疗器械,不使用过期药物罢了,这就算是我的良心了。这个社会,不是每个人都想学坏,只是这社会在逼着你学坏。”
徐毅很想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刘海平所说的,的确是这个社会的一大弊端,而且医务人员责任重,风险高,待遇低这也是现实。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从医本身看起来已经不像早些年,真正想着“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jing神”就行,剩下的,你穷我穷大家都穷,没问题。但是现在,这句话更多的,只像是一个口号罢了,人总是要吃喝拉撒睡,这些东西可不会因为你的道德底线更高,从事的职业更伟大,就能免费得到的,无怪乎类似医务人员“不让我家孩子再学医。”这种说法风头一时无双,医学累专业,岂是穷人家孩子应该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