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上前又要替他脱外裳,李臻连忙拦住她的手,“以后....你不用管我,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只管服侍阿婶就可以了。”
“是!”
她垂手站在一旁,显得颇为楚楚可怜,李臻从怀中摸出一只精巧的琉璃瓶递给小怜,这是当初斑叔送给他的醒脑瓶,他还从来没用过。
“这个送给你,困乏时闻一闻,就有精神了。”
“多谢公子!”
小怜欢喜地接过琉璃小瓶,转身飞奔而去,李臻摇摇头,牵着马去了马房。
大堂上灯火通明,李泉正在和丈夫曹文吃饭,饭菜都是左岸酒肆送来,七八样好菜,还有上好的葡萄酒,李泉喝得满脸绯红,笑语声不断,看起来她心情非常不错。
曹文一如既往地笑而不语,他的话很少,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就算对自己妻子,他也从不多说一句,所以李泉有时候又叫他曹葫芦。
“大姊,有什么喜事啊!”
李臻笑着走了进来,“老远便听见你的笑声了。”
“哟!我家阿臻回来了。”
李泉笑着上前,拉住他跳了一圈舞,“今天阿姊心情好,不准你说扫兴的话!”
李臻本想说她喝多了发酒疯,听她这样说,只好闭了嘴,又看了一眼姊夫,曹文举起酒杯,示意他过来喝一杯。
李泉拉兄弟过来坐下,李臻见桌上都是上好的大菜,同州的烤羊,苏州糖蟹,还有一条至少三斤重的渭河醋鲤,不由笑道:“看来阿姊今天是遇到好事了,是姊夫当官了吗?”
“去!他科举还没考,当什么官?是老姐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
李泉见兄弟又要说话,连忙夹起一块羊肉,塞住他的嘴,笑道:“你只管听,不准插口!”
李臻苦笑地点了点头,这时,曹文给他倒了一杯酒,“先听你大姊说,等会儿我再给你说说幕僚之事。”
李泉收起狂喜之心,悠悠说道:“女皇帝寿辰过后,酒生意就不太好做了,竞争激烈,各家酒肆压价很厉害,基本上没有什么利,好在我进价比别人便宜,稍微好一点,但利润也一落千丈。
我算了一下,十月份的粗利估计只有四百贯,和日进斗金的九月完全不能比了。”
“那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李臻已经吃掉羊肉,喝了一口酒问道。
李泉又高兴起来,“今天下午,就是你走后没多久,宫里来了几个老宦官,说宫里人很喜欢喝我的进士红,要求我长期供货。
阿臻,你知道吗?他们一个月的量就相当于十月份的三倍了,而且价钱还很不错,我算了一下,扣除进价、房租、伙计的工钱,我一个月就能净赚两千贯。”
旁边曹文冷笑道:“我就说你大姊走了运,要是我当采办,就直接去王氏酒坊进货,反正酒都一样,还便宜,中间还能捞到不少好处,真不知这几个老宦官是怎么想的,一文好处没有,还要提前付钱,甚至还好言相求,我看他们的脑袋是被门夹了。”
“去你的!这是我家阿臻带来的福气,他一回来,好事情就上门了,上次王元宝不也是一样吗?”
李臻心中一动,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一定是上官婉儿在笼络自己,先是姊夫曹文,然后是大姊的生意,这个上官婉儿为了让自己答应替她做事,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沉思一下,问曹文道:“姊夫在武三思那里做得如何?”
曹文端起酒杯沉吟一下说:“怎么说呢?武三思是个很粗鄙之人,不过为了前途,我认为选择武三思是明智之举。”
“他给姊夫什么承诺了吗?”李臻又问道。
曹文点点头,“他说我不该选明经,应该选进士,他可以保证我上榜,只要我中进士,他答应三年内让我做到刺史。”
李臻知道这只是上官婉儿要利用自己的缘故,作为盟友,武三思才会说一堆漂亮话,等事情结束了,恐怕他就会忘记自己的承诺,这些权贵有几个守信守义的?
“这种人的话姊夫不要太相信,说得都很动听,真要他们做事,恐怕难办了。”
“我也是这样想,不过这个武三思似乎还真打算帮我,今天我得到消息,礼部已经改掉我的报名,从明经科转为进士科,这应该是武三思的意思。”
“姊夫觉得自己能考上进士吗?”
曹文摇了摇头,“要考上进士何其之难,我哪里有把握?不过我听贺知章说,凭我的才学,我有望考中,只是最后要看主考官的权衡。”
李臻不解地问道:“不是糊名录取吗?”
曹文笑了起来,“天下哪有这么公平之事,否则大家都削尖脑袋找门路做什么?我听说副考官会挑出可以中榜的卷子,然后再由主考官来进行平衡,最后决定中榜的士子,能走进这一步,大家才学都差不多,最后当然就是考虑别的因素了。”
李臻才发现,这和当初李无亏告诉自己的流程又不太一样了,难怪姊夫一心想投靠武三思,原来是看中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丫鬟小怜跑进大堂道:“夫人,外面来了一个道姑,说要拜见公子!”
李泉和曹文一怔,一起向李臻望去,怎么会有道姑找阿臻?
李臻却心知肚明,他点了点头:“请她去我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