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日军独立混成第五旅团司令部。
旅团长请客,整个旅团能来的军官都来了。难得大家有空坐到一块,长野荣二也不能小气,最好的清酒,最好的艺妓全都拿了出来,从日本带来的大厨大显身手,用从渤海捞起来的海鲜做成一道道令人垂馋涎欲滴的日式料理,一盘盘的端了上来。三味线铮铮纵纵的弹响,化着浓妆穿着盛服的艺妓翩翩起舞,舞带飘扬,歌声绕梁,恍惚之带又让人看到了江户时代那份独属于大和民族的高雅、雍容。一大帮浑身都是硝烟味的官佐难得放松一下,兴致极高,开怀畅饮,喝高了甚至扒掉军装,光着脚下场搂着艺妓唱啊跳啊,哈哈大笑。长野荣二还看到一名中佐用艺妓的鞋子喝酒,摇摇头,笑着骂了一句:“胡闹,真是胡闹!”
参谋长真锅政义说:“就让他们放松放松吧,一年到头没完没了的跟支那八路军苦战,他们的弦都快绷断了!”
长野荣二叹气:“谁说不是呢?我参加过诺门坎之战,见识过苏联红军的恐怖,自认为那是我一生中打得最苦的一场战役了,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山东我遇上了一场更苦的战役……跟苏军打,死活就那一下子,干脆得很;可是跟支那八路军打,那是一年到头,没完没了,稍稍放松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集中全力想打又找不着对手打……唉,这种仗真的太伤士气了!”
真锅政义端起酒壶先给旅团长斟了一杯,接着给自己斟,动作优雅,滴酒不洒,显示出极好的修养和贵族气质。他放下酒壶,向旅团长作了个“请”的手势,端起酒杯想喝,却有点心塞,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是啊,我们旅团才四个独立步兵大队,加起来也才四千多人,却要盯着整个胶东半岛,根本就顾不过来,到处都是空子,而八路军就在这些空子中间兴风作浪,把空子越钻越大……现在,他们已经有能力跟我们玩联队级规模的正面攻防作战了!”
长野荣二眉头一拧:“你是指盐淮一带的支那军?”
真锅政义苦笑:“可不正是他们么!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我们就丢掉了六七座县城,而他们投入的兵力也不过是一两个联队而已!”他压低声音说:“据连云港那边过来的军官说,那些支那军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得到了大批极其精良的装备,火力变得极其凶猛,一名士兵的火力就能压倒我们一个班!而且他们还有大批火炮,虽然大多是迫击炮,但是数量众多,射击也极为精准,给我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尤其是他们的十六厘重炮,更是恐怖,一般的野战工事挨上一炮就什么都没得剩,只剩下一个一米六到两米深的大坑,除非是永备工事,否则根本就扛不住它一炮!”
长野荣二眉头大皱:“他们哪来这么多十六厘重炮?要知道,早在两个月之前他们连一门九二步炮都很难拉得出来的!”
真锅政义说:“谁知道呢?但愿这些装备不要扩散到山东来才好!我们在山东就这么点兵力,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这位参谋长还真是个乌鸦嘴,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一名低级参谋便捏着一份电报冲了进来,惊慌的叫:“将军,不好了!烟台警备司令部报告,支那八路军胶东军区昨晚出动两主力团,大举攻入招远,他们现在已经跟招远县城和玲珑矿区警备队彻底失去联系了!”
“什么!?”
年轻的参谋的嚎叫声如同一道炸雷,震得所有人耳膜翁翁作响,歌声、乐声、嬉笑声戛然而止,所有官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参谋,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长野荣二猛地跳起来,抢过电报一看,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挥舞着电报嘶声嚎叫:“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在招远有一个警备大队,而且还特别加强了两辆装甲车,八路军两个团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打得下招远?他们肯定是搞错了!”
真锅政义愤然骂:“烟台警备司令部那帮家伙是吃干饭的吗,居然听任八路军两个主力团集结,从容发动进攻!还有,他们是不是昏了头了?八路军两个团一夜之间打下招远?八路军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攻坚能力!”
那些个大队长、中长队清醒过来,纷纷对烟台那边那帮混蛋破口大骂。日军在烟台地区有一个联队的兵力,仅仅是在烟台市区便有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宪兵中队,在招远又放了一个步兵大队,更有大量坚固的工事,如此强劲的实力,就算让国军一个师来攻都攻不动,土八路两个团一夜之间拿下招远?开什么国际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