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玮瞪了他一眼:“当初是哪个大腿被鬼子的子弹穿了个窟窿,躺在病床上杀猪似的嚎个不停的?”
薛剑强脸皮一红,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对了,军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克成指着那个几乎被炮火轰平了的村庄,说:“鬼子很精,已经意识到我们想吃掉他们了,正快速往宋公桥一带撤,我们两个师又一个旅死死咬住他们,一边拼命追击,一边拼死突围,战况异常激烈,几乎每一个村庄,每一条小河都在爆发恶战……说实话,我打了一辈子仗,这么惨烈的战事还是头一回碰到,太惨了,很多小溪都让鲜血给染红了!我们兵力不大够,只能两边拉开,中间施压,让坦克营和骑兵团去截断他们后方的桥梁,主力全力猛攻,这一战术很奏效,鬼子的桥梁被坦克营和骑兵团全部摧毁,整个掘井师团都陷入混乱了。”
薛剑强问:“伤亡大不大?”
黄克成说:“伤亡不大,平均一天也就减员两三百人。”
薛剑强倒抽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平均一天减员两三百还叫伤亡不大?换八十年代要是哪个军打出这样的战损,军区司令非跳起来踹人不可!不过想想,跟日军一个师团硬碰硬对砸,一天伤亡两三百人,确实是伤亡很少了,这一点从指挥部的参谋们那一脸轻松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历经百年战乱,尤其是1911年清朝灭亡后的全国性的大混战,以及长达七年空前惨烈的抗战的洗礼之后,中国军队承受伤亡的能力已经达到了恐怖的程度!朝鲜战争中很多连队打得只剩下十几二十个人,仍然在跟美军死拼,让美军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理喻,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整个国家都被血海淹没,每一个人都必须在这无边血色中拼命挣扎才能苟延残喘的痛苦。想想吧,一个连打得只剩下十几个人了都还能继续打下去,一个军一天减员个两三百人……算个屁!长途行军的伤病减员都差不多是这个数!
“防弹胸甲非常有用,它救了无数战士的命,如果没有它,我军的伤亡可能得翻上一番。”将军拍了拍一名参谋胸口那块硬梆梆的防弹陶瓷插板,不无感慨的说。
薛剑强也很感慨,因为他赫然看到那块防弹陶瓷插板上有好几个弹孔……那位参谋一脸轻松的说:“有个负责打穿插的营跟指挥部失去了联系,首长们都急坏了,我就带了几个人亲自去找,沿途跟小鬼子发生六次小规模交火,干死了他们二十多号人,顺利找到了那个营,原来是电台被炸坏了……这一路上我挨了七枪,小鬼子都是死脑筋,明知道打我们胸口根本就打不穿也不晓得瞄准脑袋开火,蠢到家了!”
如果小鬼子瞄准脑袋开火你老人家还能站在这里!?
薛剑强望向野战医院,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绷带:“伤员很多吧?”
黄克成说:“是的,阵亡的并不多,但受伤的很多,医生和护士根本就忙不过来。由于缺乏血浆,很多本来可以活下来的战士都牺牲了,唉……”
薛剑强黯然。别的东西他还可以想办法去买,但是血浆真的没有办法,这玩意儿是买不到的。
钟玮将薛剑强推到一边,问:“军长,我们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是否立即投入战斗?”
黄克成问:“先头部队有多少人?”
钟玮说:“一个营!后面还有好几个营,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赶到!”
黄克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一个营么……”
还没打定主意,参谋长跑了过来,神情严峻:“老黄,骑兵团报告,鬼子独立混成第18旅团已经逼近平垄镇,距离宋公桥就一步之遥了,他们正在平垄镇阻击敌军,请求支援!”
在日伪军的顽强阻击下,骑兵团没能完成摧毁桥梁的任务————因为桥梁都让坦克营给轰上天了,不过日军沿运河北上的部队也让他们冲得一塌糊涂,节节败退,现在他们已经挺进到宋公桥一带,并且在那里建立了阻击阵地准备阻击渡河撤退的掘井师团和前来增援的独立混成第18旅团。不得不说,骑兵团所承担的任务实在太艰巨了,在这两天与日伪军的激战中他们的伤亡就不小,现在又要面临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的前后夹击,真让人捏一把汗!
黄克成眉头大皱:“那个狗日的独立混成第18旅团居然来得这么快!?”
参谋长苦笑:“是啊,整个旅团就跟被人拿鞭子在后面猛抽的马驹一样,不管不顾的狂飙而来,地方部队怎么拦都拦不住!”他指向烽火连天的战场,有些担心:“第1步兵师和第10步兵师的主力都还没有到,我们两个师又一个旅全部投进去跟掘井师团厮杀了,仅有的预备队也就不到一个团,怎么办?骑兵团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钟玮抢着叫:“我去支援骑兵团,会会那个狗日的第18旅团!”
黄克成略一思索,说:“好,现在整个战场乱作一团,你一两个营加入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去支援骑兵团则刚刚好……第28团和战车连你带去,第27团、第29团和炮兵团我要留下!”
钟玮很爽快:“行!”
就这么说定了,刚刚抵达战场的第10师先头部队歇都不歇,直奔平垄镇,那里有至少一个旅团的日军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