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遂在他眼前做实战推演,其实就是带着步云飞,将历代兵书详细讲解了一番。
马遂是唐中叶屈指可数的军事家,他对兵法的研究,可谓是融汇古今,承前启后。事实上,《武经总要》的思想,就是在马遂和李晟的军事思想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而来的。
马遂的军事思想,很大程度上,是在日后安史之乱和藩镇乱战中逐渐得到印证。
现在的马遂,思想已然成型,但他自己尚未融会贯通。
但教一个步云飞,已然是绰绰有余。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老师角色。
这也难怪,谁也想不到,步云飞能在三天的观摩中,从一个门外汉,变成兵法大家。
步云飞心头苦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那呆霸王裴叔宝面前,步云飞可以随便忽悠,胡诌个什么风灵祖师,在马遂面前,这套鬼话是糊弄不过去的。
况且,即便是他了实话,马遂也不会相信!
“步先生不愿吐露师门,马某却也不敢勉强。”马遂叹道。
的确有一些门派规矩,不可轻易向外人吐露师门,有的是因为做师父的不耐烦世事烦扰;有的是因为是师门家学,不愿外传;更有人因为得罪了官府,隐居山间,不愿被人知道了行踪,种种原因,不一而足。所以,若是对方不愿提及师门,懂规矩的人,就不应该再问。
步云飞一听马遂此话,慌忙接过话头:“的确是多有不便,还请马大人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马遂拱手说道:“以后,还请步先生多多赐教!”
马遂已然认定,步云飞的兵法在他之上,这马遂十分痴迷于兵法,却也并不嫉妒!反倒是十分虚心。
“不敢!”步云飞笑道:“彼此切磋。”
又过了两天,两人呆在厢房里切磋兵法,却是相谈甚欢。
那马遂不仅不敢藐视步云飞,反倒将步云飞奉为老师,虚心请教。也不再一个人摆弄棋子,而是和步云飞两人,各执一方,在棋盘上摆出攻防阵势。马遂自然是输多赢少。
而步云飞也是受益匪浅,那马遂不愧是兵法大家,明着是马遂请教步云飞,其实是步云飞在向马遂学习,只是,步云飞做的不露痕迹,遇到疑难问题,总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如今的马遂,已经把步云飞奉为圣明,还以为是步云飞在考校他,自然是有问必答。渐渐地,步云飞在马遂的指引下,将他所知晓的兵书战册,融会贯通,了然于胸。
公主下嫁番邦和亲,陪嫁品中不乏宫中的灵丹妙药,还有两位御医跟随公主车驾,这些天来,两位御医亲自前来为马燧和步云飞疗伤,那宫中的金疮药非同一般,疗效奇佳,五天后,两人身上的棒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两人可以下地走动,不过,还是不能骑马,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走不得远路。
马燧负责公主车驾,责任重大,生怕出了纰漏,一旦可以下地走动,就拄个拐杖,一瘸一拐在驿馆中四处巡查。这个马燧,心细如发,甚至有些婆婆妈妈,事无巨细,都要身体力行。步云飞见马燧拖着个受伤的身子,忙里忙外,心里过意不去,也要下炕帮忙,却被马燧婉言谢绝。马燧把步云飞伺候得极为周到,亲自给步云飞端饭送茶,嘘寒问暖,就差给步云飞端屎把尿了。
马燧说得客气,说是他马燧拖累步云飞挨了板子,伺候步云飞,算是他给步云飞赔罪。步云飞心里清楚,马燧如此殷勤,一则,的确也是敬重步云飞兵法了得,而最主要的,还是希望步云飞尽早痊愈,可他也没安什么好心,他不过是想要把步云飞养得白白胖胖精神抖擞,好去刺杀安禄山。
马燧表面上十分殷勤,其实是提防着步云飞,他亲自伺候步云飞,等于是亲自看管步云飞,把步云飞给软禁了起来,步云飞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马燧的眼睛。
步云飞对马燧的心思心知肚明,反正也跑不了,也就不客气,乐得一个人躺在大炕上享清福,指手画脚,把个马燧当做下人使唤。那马燧是八品参军,步云飞只是个九品录事,步云飞如此做派,原本是以下犯上,可马燧却也不恼,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没有步云飞,马燧的刺安大计,就只能泡汤。
第五天一大早,吃过早饭,马燧拄着拐杖出去巡查,留下两个范阳兵守在厢房外,名为伺候步云飞,其实相当于是两个狱卒。
步云飞靠在炕头闭目养神,屁股上的棒伤好得差不多了,心里却是愈发烦闷。这两天,房若虚和拔野古一直没露面。步云飞知道,这是马燧从中作梗,那马燧心细如发,不仅提防着步云飞,也提防着房若虚和拔野古,每天找些由头,把这两人指使出去,不让他们在步云飞面前转悠,免得这三人凑在一起惹出什么事来。没有步云飞,房若虚和拔野古,一个书呆子一个莽夫,翻不起什么大浪。看来,今天,这两人又被马燧支出去办差了。
两个范阳兵来到了炕头,向步云飞俯首施礼:“步大人请移步,公主请你去一趟。”
“哪个公主?”步云飞心头一动,自从挨了板子,一直都没见着秦小小。
那天晚上,步云飞见到秦小小,就知道,秦小小的日子并不好过,身边的官差内监根本没把她当公主,仇阿卿更是强势欺人。步云飞很想去看看她,可地位悬殊,近在咫尺就如同是远在天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