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城楼之上,依稀可见一文士凭栏遥望,那东边风烈,古道黄沙,商队蜿蜒,无故惆怅。秋风吹黄了草原,绿洲也黄了一片,与远处黄沙混成一色,天也是黄了。
关中战事紧,远在武威却丝毫不见军情,这让孟建顿显无力。
“站住!别跑!捉拿奸细!”
“军爷……冤枉……饶命啊!”
城门下忽然一阵混乱,须臾便息,孟建心里无端涌起一阵烦闷,关中战事如火如荼,而麹演却百般推脱,不愿出兵援助,孟建一介书生,空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力,忽闻“奸细”两字,思及关中军情,遂下楼询问。
“且住!”数名守城士卒压着一游方道士骂骂咧咧欲走,孟建眼尖,大声喝止。岂知士卒只回望一眼,竟不顾而去。
“站住!”一员彪悍大将纵马而至,长鞭直指领头士卒,怒斥道:“大胆,竟敢不听刺史大人之令,给我放人!”
来者威武不凡,怒骂之中,煞.气逼人,守城士卒竟弃人而去。孟建定睛一看,乃大将费鹏是也,不禁大喜,“费将军急行,不知所为何事?”
费鹏即庞会,自白若山攀上孟建.之后,率马贼、反贼投诚,反贼为张炎所迫,尽取“祁连山之虎”之资,助孟建建立一营骑兵,以图与麹演分庭抗礼,仍力有未逮。唯有庞会勇武,已在武威打下偌大声望,故守城士卒惧怕而去。
“禀大人,我家先生有请!”庞会忙.施礼道,不敢有任何怠慢。
孟建微微一笑,脸容略见苦涩,“请费将军稍等片刻,.我且看看‘奸细’如何。”
那道人摔倒在地,闻言咕噜爬了起来,谀笑道:“贫道.赵林,见过刺史大人!”
孟建眉头微颦,问起究竟。赵林眉毛扬了起来,忿.怒之色凸现,一手拉着孟建衣角,一手指向城门道:“贫道入城,闻得腐味,本欲退出,怎知军爷硬说我是奸细,实在是冤枉啊!”
庞会见赵林油.滑,喝道:“武威哪儿腐味?若不从实道来,我即刻送你至太守府凌迟!”
“这腐味,不是普通物品腐烂的味道,是武威烂了,凉州烂了,散发出一股腐味,不再适合常人居住矣。只待天变云开日月现,东边春风吹拂,方能去除也!”
道士无视庞会威胁,抬眼望天,喃喃自语,一副悲天悯人之态。
庞会大怒,“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言毕马鞭扬起,正欲抽打那游方道士。
“且住。”孟建忙止住庞会,“算了,道士是明白人,就不为难他了,费将军,凉州局势糜烂至此,当真苦了将军了。”
“大人言重了,我一介莽汉,能陪伴大人左右,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庞会忙谦道。
孟建摇摇头,心想费鹏实有大将之风,何来莽夫之说,若非萧山、费鹏来投,只怕鞠演早已自立,思及守城士卒都敢欺负一州刺史,不禁叹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庞会诺诺不敢接言,孟建已大步而去,直奔固原商会。
“萧先生找我何事”孟建一路收拾心情,见白若山等候多时,问道。
白若山脸色凝重,见孟建进来,也不请入堂内,直言道:“关中有消息传来!”
孟建心里一紧,蜀军能封锁雍凉消息来往半年,不会无端端放弃,想必胜负已分,急问道:“如何?”
“曹真大将军病亡,司马大将军二十万大军溃败,只能扼守潼关,长安遭蜀军围困。”
白若山一句句都点在孟建心上,孟建两目失神,重重跌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关中已失,凉州该如何?”
白若山继续道:“凉州如何并不重要,问题是大人打算如何?”
白若山一句话震醒了孟建,这消息尚未传开,若鞠演得知,孟建危在旦夕也!
凉州刺史,若朝廷已管辖不到凉州,凉州刺史还有意义吗?鞠演一直阻扰孟建出兵夹击,无非欲想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曹魏大败,孟建就是鞠演砧板上的鱼。
孟建思绪已乱,遂问道:“萧先生有何教我?”
白若山微微一笑,“偿闻大人与蜀汉丞相相熟,不如降蜀罢,你我取下武威可为晋身!如何?”
孟建闻言大怒,斥道:“一臣不事二主,你莫坏我忠义!”
白若山闻言大笑,讥道:“天下本是大汉的天下,江山本是大汉的江山,曹魏纂之,是为逆贼,你一心侍奉逆贼,也谈忠义?”
孟建闻之不由语塞,想起隆中之时,也曾见过刘玄德,却不曾想刘氏竟有今日之辉煌。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请大人深思!”
孟建犹豫不决,虽厌恶商人逐利,立场毫无原则,又觉得白若山言之有理。
白若山见孟建犹疑,又道:“州平先生尚出山入仕,为何大人仍犹豫不决?”
孟建闻言大疑,喝道:“州平先生出山入仕?你莫要骗我!”
白若山摇摇头,诚恳道:“我没骗你,只因荆州有李文!”
孟建不信,白若山遂将水镜先生目前论道娓娓道来,引的孟建入神,不知觉代入论道之中。半晌后,孟建突然转醒,质问道:“你如何得知?”
白若山笑道:“我其实姓白!”
“千年世家白氏家族?偿闻白家有女名若水,雄才不让须眉?”孟建问道。
白若山想起姐姐白若水,嘴角不由浮现甜蜜的笑容,“我是白若水的族弟,亦是白家继承人,白若山!”
孟建幡然醒悟,手指白若山,颤声道:“你才是蜀之奸细!你……你就不怕我告发你么?”
白若山笑道:“迟了!”
此时,商会之外,忽然冲进数人,忽一声一齐跪倒在孟建膝下,哭道:“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怎么回事?”孟建不由失色,急问道。
孟建手里的确有一营骑兵,以费鹏为首,自领一部精锐,其余皆有四家反贼各自带领,如今看来,费鹏已不可信,而来者分别是四家发贼首领之亲信,如何能让孟建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