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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结善缘白绅转世 断命案冯氏敛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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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昭来到粥厂,周大夫已经走了。一切如周大夫所言,白氏昨晚有些难产,在接生婆的帮助下,于子时生了一个儿子,目前母子平安。白乐成对范昭千恩万谢。白乐成引范昭走进帐蓬,白氏拿着一张手帕,正在绣一幅花鸟图,见范昭进来,欲起身相迎,范昭忙抬手阻止。

范昭道:“嫂子大产,不应劳累,养好身子,保婴儿康安为重。”白氏道:“蒙范少爷关心。奴家身子骨硬朗,做些女红不妨事。况且粥厂并非久居之地,眼下积攒些钱财,以备修葺房屋之用。”范昭道:“白兄熟读圣贤书,何不去私塾教幼童读书?”白乐成道:“我一心扑在功名上,哪有时间去教书?”范昭道:“不能安身,如何立命?”白乐成道:“拙荆女红在本地有些名气,足以养家。明年不才再度考取秀才,以报拙荆养家之恩。”

范昭猜测白乐成爱面子,不愿意求人,道:“范家办有一所义学,白兄如不介意,可去义学任教。”白氏道:“相公,范少爷有如此美意,再推托可就是矫情了。”白乐成揖礼道:“蒙范少爷抬爱,不才感激不尽。”范昭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望白兄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传圣贤于幼学。”

白乐成道:“两年前岁考,不才的八股文原本作的极好,只是交卷前困倦难耐,伏案大睡,不小心推翻砚台,污了试卷,醒来时过了交卷时辰,被府学教授斥为行为不端,不敬圣贤,当即革了功名。明年再试,必能再中生员。”白氏道:“相公若能再中功名,妾身再辛苦些,也值得。”

范昭看了看婴儿,长得白净,有些眼熟,问:“给孩子取名没有?”白乐成道:“有。不才早想好名字了,就叫白升。”范昭一惊,问:“白绅?”白乐成“嗯”了一声,道:“就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意思。”范昭暗道:“完了,这小孩只怕是那个叫白绅的和尚转世,来受我范家粥济之恩的,活不长久。”白乐成看范昭神情有异,以为范昭不喜,忙改口道:“若是日后学得道法,白日飞升,那我白家就是积了大德了。”

范昭闻言,知道自己听错了“升”字,道:“如果白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小生尽力而为。”白乐成踌躇一下,道:“不才房屋毁于大水,若是……”白氏道:“相公,我们受范府恩惠太多,怎可再作请求。”白乐成面一红,道:“娘子坐月子,为夫是不想使娘子太过劳累了。”范昭道:“不妨事,白兄心疼嫂夫人和孩子,常情常理。如今劳力便宜,重修白兄家室,不是大事。”白乐成大喜,连连称谢。白氏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

范昭使张仁统计,粥厂九十一户,每户都出得人力,其中能做女红的有八十四人,能出工劳作的有一百三十三人,其余五十六人为老幼病残。

忽然,刁县令和贾师爷走了进来。刁县令道:“孝廉公,大喜啊,朝廷下了批文,彰范昭孝顺廉正,恩准为今年本县孝廉公。本县特来贺喜。”范昭客气道:“全仰刁大人举荐,不敢相忘。”刁县令握住范昭的手,道:“孝廉公,本县已经告示四门。本县在府中备下薄酒,中午定要与你好好庆贺一番。”范昭想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道:“多谢大人美意,奈何粥厂事务繁忙,不能去了。”刁县令道:“孝廉公不去,可是责怪本官报喜太迟?”

范昭犹自推辞。贾师爷眼珠一转,大声道:“各位灾民,刁大人爱民如子,这间粥厂就是刁大人特许范孝廉建立的。如今皇恩浩荡,范少爷举孝廉大喜之日,大家说,刁大人应不应该为范孝廉庆贺一下?”灾民中有人说:“恭喜孝廉公。青天大老爷在上,请受小民一拜。”于是,众灾民纷纷向刁县令磕头。

刁县令飘飘然,感觉受万民拥戴竟然是这般心爽。从外面进来一个乞丐,跪在刁县令脚下,泣道:“大人,小民田地被本村豪强占去了,求大人为小民做主。”刁县令大声道:“青青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做出这等目无王法之事,你详细说来,本县定为你做主。”乞丐道:“多谢大人。小民乃张家港大德村村民王小二,家有良田两亩。为给家母治病,向本村张浒湥张员外借了十两银子,到期无力归还,被张员外强占了良田。小民去告状,本地县丞说以田抵债。小民本想上告,却给张员外私抓了去。十日前,小民村被大水淹了,小民才得以走脱。大水冲坏小民房屋,可怜老母卧病在床,无人照顾,死于塌墙之下。小民葬了老母,无家可归,听说范家开了粥厂施粥,来这寻口饭吃,不料遇到青天大老爷,求青天大老爷替小民做主啊。”

刁县令心中嘀咕:“昨晚才收了张浒湥五百两银,原来张浒湥是为了这事才送银子,现在如何是好?且回去和老婆商量一下。”刁县令和颜悦色,道:“王小二,你可有状纸?”王小二叩首道:“大老爷,小民不识字,不会写状纸。”刁县令眼珠一转,道:“范少东家是朝廷新举的孝廉公,你何不求范少东家为你写状纸?”未等范昭开口,王小二向范昭连连磕头。范昭不好意思,扶起王小二,道:“你先去做好入厂登记,填饱肚子再说。”刁县令一副亲民模样,道:“王小二,有孝廉公为你写状纸,本县明镜高悬,定还你一个公道。”王小二抱着刁县令的腿,大哭道:“多谢青天大老爷,我王小二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刁县令正欲开口说话,忽闻王小二身上酸臭扑鼻,碍于“青天大老爷”的脸面又不能踢开王小二,不禁哼哼两声。贾师爷道:“王小二,县太爷还有事,你休得妨碍。”

范昭随刁县令去了县府。刁县令换过一套衣服,在后院和范昭喝起酒来。酒过三巡,言及粥厂赈灾之事,刁县令道:“孝廉公,如今朝廷下了公文,八百里加急,诏令长江沿岸各县开仓放粮,安抚灾民,严防灾民流窜。本县受灾较轻,难得范老爷和本县乡绅积极救助受灾乡民,稳定民心。本县身为父母官,当为朝廷出力,为乡民解忧。待本县录好赈灾人名,编好赈灾名录簿,上奏朝廷,请拨粮款,一来可尽本县职责,二来可替范家及各位乡绅减负。皆大欢喜呀。”

范昭问:“大人可是想与范家携手办粥厂?”刁县令满面堆笑,道:“本县正是这个意思。天下有好官,绝无好胥吏。政入胥吏手,必作害民事。士与民同心,多有爱民意。各乡绅有怜民之心,本县深有同感,将赈灾之事托付众乡绅,事可成也。”

范昭担心刁县令借机贪污,坏了赈灾的事,迟疑不决。

刁县令道:“孝廉公放心,本县只负责向朝廷请款,朝廷拨下多少粮款,本县如数交与范家,赈灾具体事务,由范家全权负责,本县绝不插手。”

范昭寻思:“莫非这刁县令转了性子,真起了爱民之心?我给他来个账务公开,他休想偷奸耍滑了。”于是,道:“大人有体恤民情,小生感激不尽。为了‘刁青天’的名誉,小生想到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刁县令忙道:“孝廉公请讲。”

范昭清清嗓子,道:“赈灾之事,最难莫过于受人冤曲,污以‘贪敛’之名。如今,刁青天名声在外,不得不防小人羡慕嫉妒恨,诽谤大人。”范昭停住话,夹了一块走油肉,慢慢吃了起来。刁县令急切的望着范昭,等待下文。范昭细嚼慢咽,吞下走油肉,道:“为了大人的名声,可以联合众乡绅成立赈灾会,将朝廷赈灾粮款的用处一一明列出来,告示于民,接受灾民的监督,则可万无一失。”

刁县令连连点头,道:“高,真是高,依孝廉公之言,请范老爷出任赈灾会长。”

范昭见刁县令同意财务公开,还真以为刁县令转了性子了。

范昭走后,冯氏从屏风后走出来,说:“这个范昭和他老爷子一样,精明似个鬼。这样也好,范家就会放心跟我们合作了。老爷,你要推荐范昭出任会长。”

刁县令问:“夫人,我们真的要帮范家赈灾吗?”

冯氏白了一眼,说:“朝廷严令谨防灾民流窜,已经进入江阴的灾民,你刁县令不安抚,谁来安抚?我爹爹使人传来消息,皇上听取了工部尚书刘统勋的意见,此次赈灾,将派出大内密探,暗查地方官赈灾之事。你将赈灾之事推给范家,自己少了一大麻烦不说,还可以利用范家的名望来提升自己的名望,何乐而不为之。”

刁县令不解,问:“夫人,我们来这当官,不是为了发财的吗?”

冯氏冷笑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财有能要的,有不能要的,懂吗?这些日子老娘想清楚了,与其与范家为敌,不如好好利用范家,为我们博得好名声。现在灾民不是叫你‘刁青天’了吗?有了好名声,将来就能当更大的官,发更大的财。如今皇上宠信刘统勋,连我爹爹也要让他三分。这个刘统勋和范老爷是表亲,得罪不起。朝廷看重范家,康熙爷和雍正爷先后赐匾于范家,必有原因。当今皇上又密令你想方设法使范家人出仕,你不和范家搞好关系,怎么完成皇上的密令?倘若范昭出任江阴县令,你岂不是就有机会高升了吗?”

刁县令大喜,道:“夫人高见。那夫人是要为夫现在做一个清官了。张家港大德村村民王小二欲状告张员外强占良田,那张员外昨晚送来的五百两银子是不能要了?”

冯氏道:“吃进肚子里的肉哪能再吐出来,你且详细说来。”

刁县令将王小二告状之事详细说了。冯氏道:“十两银子就要了王小二两亩良田,张员外也太霸道了。听爹爹讲,张员外乃三朝元老张廷玉的外侄,其祖上开河有功,是名张家港。八年前刘统勋向皇帝上疏,参奏大学士张廷玉和尚书讷亲,皇上将两人革职,刘统勋直言敢谏名闻朝野。现在皇上密查赈灾,张员外这事做的不是时候。你可使贾师爷悄悄传话给张员外,就说范昭已经插手王小二的事了,老爷打算大事化小,令王小二还债并加上拖欠利息,张员外归还王小二的良田,以此决断,不再追究张员外私自囚禁王小二的事。张员外必对老爷感恩戴德,自有白花花的银子孝敬;对范昭嘛,必是恨之入骨。”

刁县令道:“夫人妙计,只是王小二死了老娘,怕是不会答应的。”

冯氏道:“你使张员外一口咬定王小二的娘是被塌墙压死的,纯属水灾。再说了,你看县衙北墙上不是写着“天理”、“国法”、“人情”六个字吗?老爷可请范昭出面,就说人死不能复生,冤家宜解不宜结,通个人情,让张员外赔些银子作个了结。范昭是老爷新举荐的孝廉公,应该会承老爷的人情。”

刁县令哈哈大笑,道:“夫人断得好,断得公,外树清廉,内行贪渎,下官佩服至极。江阴各大乡绅的底细,夫人弄得个一清二楚。岳父养了个好闺女,我娶了个好夫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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