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动了！

已经呈现出蛛网状裂纹的地板突然摇晃了起来，伴随着惊悚的开裂声，慢慢朝一侧倾斜。伊凡大吃一惊，急忙后退。

轰隆！

一整块天花板直直从头顶砸下，尘土混着浓烟飞扬。伊凡抬手挡住脸，就连努力维持的光幕也随着房屋的震颤忽明忽暗地闪烁。眼前的红光猛然间黯淡了下去。

伊凡赶忙抬眼看向巴尔兰，只见巴尔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还是那样的脸色，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他手中火炮的光却熄灭了。

灰尘簌簌地落满了他浅灰色的短发，接着是细小的石子，可是巴尔兰却似乎完全没有知觉。其实他很老了吧，这样看上去的话，和老人没什么两样，可为什么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依然显露出执念与疯狂？

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屋顶坍塌了，地板也逐渐崩溃，伊凡目瞪口呆地瞪着那张仿佛凝固一般的脸，一时间，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吐不出一句话来。

巴尔兰仍在笑。

那种扭曲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墙壁猛然开裂，储藏室里的火迫不及待地窜出，伊凡脚下的地板往下一陷。他立即转身跑进过道，扶着晃动的墙，就像站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船里，充斥在耳旁的全是这座建筑发出的愤怒的悲鸣。糟了！房屋真的要塌了，如果不想被埋在废墟里就必须马上离开！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走廊，已经被滚滚烟尘淹没了。

巨幅画像从裂开的墙壁上砸下，满地溅洒着晶亮的碎玻璃渣，精致的壁灯接二连三坠落，倾倒的人像雕塑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灰烟弥漫，掺杂着烧焦的气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汩汩的水流声。伊凡一手抱着头，逃命似的从另一道楼梯直奔而下，木质台阶吱吱呀呀地响。

其实就是在逃命，一直到他跑出洛莲馆的大门，那些交织的吵杂声还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身后，伊凡跑到花园附近才慢慢停下来。

啊！

原来洛莲馆只是坍塌了一小半，就在他跟巴尔兰对抗的那条走廊，从三楼到一楼，一片火红。另一半只是窗玻璃碎掉了，墙壁还完好无损。凉风袭来，崩溃的那一半房屋彷如即将烧尽的火炉，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黑烟涌上夜空。

好像忽然间失去了真实感。

好像，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如何呼吸。伊凡深吸一口气，心脏跳得很剧烈。不知不觉中，汗水把衣服都浸透了。

麦肯.巴尔兰在他的脑海里笑着，像噩梦一样。

似乎，巴尔兰并没有从废墟里逃出来。

……

夜幕下的洛莲馆染上了一抹阴沉沉的暗红色，花园里潮湿的灌木丛也腾起了黑烟。

卡洛远远望着那座曾经华美得令人赞叹的建筑，像一座积木搭成的玩具城堡，从右侧的顶楼开始崩溃。左侧高耸的钟塔上，五颜六色的琉璃瓦还没被波及，红光映照在琉璃瓦上，映出梦幻般的颜色。

身后，有不寻常的风声响起。

卡洛本能地闪身，一块人头大小石头砰地砸到了地上，扔石头的人显然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卡洛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身后那个气喘吁吁的女人。

克莉丝蒂娜咬着牙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抓卡洛手中的权杖，卡洛很容易就避开，却也没有反击，只是继续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