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几只讨厌的苍蝇跟着,如果不把他们先灭掉,晚上就不能自由展开间谍活动了。刘致远见街边有一座小酒楼,就拉着张静妤进入了其中,商定办法将这些跟屁虫一网打尽。
“两位客官,里面请。”这家酒楼里的小二居然还是个汉人,他一见来了汉人客人,马上过来招呼。
“给我们一个楼上雅间。”
“好嘞,客官请跟小的走。”
酒楼内食客不少,生意兴隆。刘致远与张静妤上楼进了雅间坐定之后,拿出一个金元宝,对小二说道:“去跟你们老板说,这种酒楼我包下来了,马上清场。”
“啊,客官为什么要把所有人赶走?”小二不解地问道。
“让你去办你就办,罗嗦什么?如果你们老板觉得这一个金元宝不够包场,就让他上来找我。”
小二不敢多言,马上下楼去找老板了。
“阿远,真的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张静妤跟刘致远相处日久,隐隐约约地能猜出自己的丈夫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我们这样这样...”刘致远在自己妻子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双方都微笑了起来。
“万一把事情闹大,他们出兵围捕我们怎么办?”过了一会,张静妤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怕,咱们打不过他们也能逃啊,反正自己不会吃亏。”
“我是怕我们出手之后会殃及无辜,这平户城还有很多华人。”
“他们这些人不是与倭奴相勾结的私商,就是为虎作伥的倭寇,这些人死不足惜。”
张静妤听了自己丈夫所言,觉得也是这个理。毕竟现在是战争时期,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只要尽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就行。要不然,自己的丈夫也不会疏散这里的所有人。
很快,酒楼的老板就上来了。他一身倭人服饰,就算以前是华人,现在也是归化倭奴了。刘致远一见到他这副模样,恻隐之心全无。
“两位贵客光临小店,小店倍感荣幸。”
“我们要在这里跟人谈生意,为了不让奸细混进来听到我们的秘密,你去把所有人都赶走。”为了不让这个酒店老板起疑心,刘致远随口就编了一个幌子。如果让这小老板知道自己要在他的地盘上打架斗殴,他能答应才怪?!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这酒店老板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没开口。
“要多少,随便你狮子大开口。”刘致远不用想,也知道这酒店老板想讹钱。不过,刘致远并不是小气之人。再说了,这些金子他也是过过手而已,等下连本带利都要吐出来。
“嘿嘿,客官真是豪爽之人。小店刚才清点过人数了,店内一共有37个人在吃饭。所以,要清场的话,最少她要十两黄金。”
“这些你拿去。”刘致远拿出两个金元宝扔到那酒店老板的手中,说道:“快点把人清走,马上上一桌菜上来。”
这两个金元宝少说也有十两,再加上刚才给的那个,就是十五两。酒店老板眉开眼笑,忙不迭地说道:“在下马上去办,两位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还有店中的伙计,烧菜的火夫,饭菜送上来后。不管是谁,一律清走。如果让我发现有一个外人在场,你的买卖就开到头了。”刘致远又补充了一句。
“在下不敢。”
花了大钱之后,待遇就是不一样。一阵嘈杂之后,下面的人走光了,整个酒楼安静得很。小二也被换了,换成了一个个穿着妖艳的倭女,食物也是捡最精美可口的上。刘致远刚才虽然在松浦家吃过了饭,不过吃得不太爽。眼见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他二话不说,与张静妤一起大快朵颐。酒楼的老板也算识趣,还没等刘致远发话,他已经带所有人出了酒店,全部立在酒楼门外当起了挡客的门神。
正吃着饭,刘致远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这声音中可以断定,来人并非善类,而且人数不下十人。
“这里的饭菜不错,比刚才吃得爽。”刘致远假意没有发现屋顶上有人,向张静妤眨眨眼,没事人一般地说道。
张静妤也长着七巧玲珑心,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丈夫要诱敌深入,于是也假装没事一样,说道:“不错,不过比起咱们大明朝大厨,还是差上很多。”
“今天宴会上,人好像都到齐了。”张静妤假意做沉思状,向刘致远问道。
“差不多到齐了,只要拿到这几十个头头的人头,义父入朝时就有谈判的资本了。”
“哎,只是刚才宴会上有几个高手坐镇,我才不敢轻举枉动,要不然,头功就是我们的了。”张静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假意很惋惜地说着。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当时也怕一时冲动坏了义父的大事。现在看来,咱们还是要按计划行事,你负责先把人组织起来。等义父的船队到了,再里应外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到那时,占领这平户城易如反掌。以后义父一高兴,就不定会让我们当城主。”刘致远假意兴奋地说着。
“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张静妤假意提醒道。
“怕个屁,那些倭奴笨得很,就算是咱们的刀子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呢。哈哈。”刘致远假意得意地一笑,突然,他笑容一收,惊叫道:“不好,屋顶上有人。”
哗啦一声,刘致远身子向上一跃,冲开房瓦立在屋顶之上。这里,他的面前一共有十二个身着紫衣的蒙面人。
“你们是什么人?”刘致远一手按剑,双眼冷目环视众刺客。
“这还用问吗?他们一定是松浦家的人。都怪你,把我们的计划都说出来了。”这时,张静妤跃上了屋顶,与刘致远背对背立着,口中不停地埋怨。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杀人灭口。”口字还没出口,刘致远与张静妤手中的长剑同时出鞘,向围在四周的紫衣人冲杀过去。
刘致远脚下微微一发力,身形快如闪电。那些紫衣人只见眼前一花,下一刻,就觉得脖子上一凉,这五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身首分离,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刘致远完事的时候,张静妤也已经完事,两人四下张望,发现有一人还埋伏在屋檐之下。可是他们两人装成没发现一般,飘然下了屋顶,回到酒楼之内。
“早知道这些倭奴这么没本事,咱们刚才赴宴的时候就该下手擒贼了。可惜啊。”刘致远一边走下楼,一边没事人似地说着。
“咱们杀了他们的人,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别被他们识破计划才好。”
“切,怕他们个鸟。义父早就在城内埋伏了几百死士,就算是那帮蠢驴发现了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被杀?”
刚下了楼,刘致远迎面就见到酒楼老板和几个伙计立在酒楼门口处。他们的神色慌张,显然是听到了打斗声。
“你们听到什么没有?”刘致远立在他们的面前,而张静妤已经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没有。”酒楼老板斜眼瞧见一滴血从刘致远的剑出滴了下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颤巍巍地说道。
“真的没有?”剑光一闪,刘致远手中的长剑已经横到了那个酒楼老板的脖子上。
“没有,真的没有。大侠,别,别,千万别杀我。”
“阿远,现在我们办正事要紧,别为了这点小事乱了我们的计划。”张静妤立在这些人的后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手抱胸,很不耐烦地说着。
“我怕他们听到了什么,去告密。”刘致远假意担心无比地说道。
“把他们捆起来吧,这些人都是华人,以后还用得着。”
“有什么用,不如杀了他们省事。”刘致远手中的长剑抖动了一下,又递进了半分。
“大侠饶命,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酒楼老板与伙计一听刘致远这话,都吓得双腿发软,急忙跪地求绕。
“阿远,这里远离大明朝,运兵运粮都不容易。所以,义父不是要咱们把所有华人都动员起来吗?只要他们愿意听从号令的,能不杀则不杀。”张静妤劝道。
“这些人信不过啊,咱们行动在即,一个不好泄露了风声就会前功尽弃。”刘致远一边说着,一边以耳代目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发现那个藏身在屋檐下的紫衣刺客已经从屋顶上离开了。这时,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心说:计划成功了。哎,这出挑拨离间的好戏演得真累。
“先把他们捆起来,等过两天再放他们出来。”张静妤也知道计划成功了,不过演戏要演全套,她还是十分入戏地建议道。
“好吧,不过,咱们的弟兄们也缺钱啊。刚才这家伙管我要了十五两金子,我一想到这就有气,这种贪财之人留不得,非杀不可。”刘致远气呼呼地说着,这一次是真气,半点演戏做假的成份都没有。
咱无敌小超人都这么穷了,你小子居然还敢敲老子的竹杠,真是太过分了!
“大侠,饶命啊。小的老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的当屁给放了吧。”那老板一边哀求着,一边掏出那三个金元宝,恭恭敬敬地奉上。
“什么?你小子拿老子的三个金元宝,就想买一条命?看来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刘致远一早就打定主意要连本带利收回来,这酒楼老板想不破财消灾?那可不行。
“小的,小的糊涂,小的马上给大侠拿钱去。”
在搜刮完这酒楼老板所有的最后一个铜板之后,刘致远把这些倒霉蛋绑了起来扔到酒楼的地下酒窖中去,这才与张静妤一起向那个离去多时的紫衣人追去。
为了找到这紫衣人的幕后主使,刘致远才特意留下一个紫衣人的小命。不过,刚才打斗的时候,他在那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滴血溅到那人身上。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嗅觉,刘致远能轻松地找到了那人的外在。
一座高大的城楼内,灯火辉煌。刘致远与张静妤静静地趴在暗处,偷看着屋内人的对话。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呢?”刘致远记得这个声音,这不是松浦隆信还能是谁?
“那两个人武艺高强,他们都被杀了,属下为了回来报信,才逃了回来。”那个紫衣人跪倒在松浦家主面前,焦急万分地说道:“家督大人,这两个人是王老船主派来的奸细,他们不安好心,准备联系埋伏在城内的同党。里应外合,偷袭我们平户城,还口出狂言说要家督大人的首级。”
“什么?!”松浦隆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老船主与我们松浦家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们松浦家对他礼敬有加,他怎么可能背叛我们。”
“家督大人,人心隔肚皮,这王直已经有意归顺朝廷。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所以,此事很可能是真的。“一个和尚说道。
“军师,咱们现在怎么办?”原来那个和尚是松浦隆信的军师,怪不得两个人坐得这么近。
不过,看他们那个亲密劲,不像是上级与属下的关系那么简单,两人肯定有点重口味的菊花爱好。刘致远恶毒地腹诽着,不过倭人伦理道德水平如此之低,刘致远有这样的臆想也是正常的。试问全世界有哪个民族能比这个民族变.态?
“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先发制人,先把他的同党捉起来拷问他们的全盘计划,再将计就计,等他们上钩。”
“嗯,军师所言极是,咱们是该先发制人,免得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只是那两人武功如此之高,我们派去的十几个乱波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怎么才能捉住他们?”松浦隆信不无担心的说道。
“家督大人请放心,强攻不行,咱们可以智取。咱们假意未发现此事,明天先设下埋伏,再请他们来赴宴。他们一旦来了,咱们下毒也好,围攻也好,定能把他们擒下。”
“嗯,军师果然计虑周到,咱们就这样干。不过,咱们手下的乱波只有五十几人,现在又损失了十几人,只怕...”松浦隆信摇头苦笑道。
这五十个乱波,是松浦隆信花重金收卖的,他们个个都是从伊贺来的高手,擅长于侦察与暗杀。他们的技艺超人,擅用刀剑以及各种暗器,是倭国一流的杀手。这一战就被干掉了十几个,只怕剩下的的三十几个拼光了也打不过人家。
“家督,咱们不一定要派自己的乱波。”和尚神秘地一笑,道:“那个织田家的‘猴子’不是对那两个人怀恨在心吗?咱们从中挑拨一下,就可坐收渔人之利。”
“高,高,军师的计策实在是高。”松浦隆信竖起了大拇指,笑道:“那个织田家的乱波多啊,让他们打头阵,咱们相机而动。”
Ps:忍者这个称谓正式使用是在日本江户时代,但忍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更加久远的年代。据说在日本首次派遣“忍者”完成任务的是圣德太子。在当时,忍者普遍被称为“忍”(shinobi),同时各个时代各个地区对忍者也有其特有的称谓:如飞鸟时代称为“志能便(shinobi)”,奈良时代称为“斥候”,战国时代叫法很多,其中流传最广是“乱波”,由武田信玄命名,而江户时代使用的就是和今天一样的“忍者”。
此时书中正是1556年,正值日本战国时代,乱波就是忍者,故用此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