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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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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坐在书桌前,眼睛却不知道看着哪里,他才刚破了个题,做了篇策论,才放下笔歇口气。刚刚出了正月,天气还冷着呢,屋子里点了几个火盆,倒还算可以。因怕碳气重,他又不甚喜欢熏香,所以夏麻放了好几盆子的水仙在屋里压气味。这丫头对这些花花草草有些本事,几盆水仙花期错开着倒是从年前一直开到了现在。

光阴似箭,贾政有些感慨,这个词他前世在他儿子小学作文本里经常看到,他还教训儿子说没有新意,没成想他现在对这词却多有感触。是的,光阴似箭,瞬间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九年了。来的时候这个小身板才刚虚岁七岁,现在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了,子肜也已经十四岁了,好久没见了,她,可好?可曾想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这样分离,会这样想见见不着,哪怕是前世,他带兵打仗,或者部队练兵,从来都是精神极度专著或者忙得脚步沾地,从没试过这样的想念一个人,等他有空想念了,而她也已经在身边了,所以听她幽幽地说想你,他从来只有高兴,却从不知其中的酸涩。现如今,这般滋味他一一尝来,如果那班兄弟知道,会不会笑他酸**生?

三年前,老太爷殁了,他们守制二十七个月,直至去年七月除服,这间中虽不出来走动,但各种消息还是知道的。他一直与子腾书信来往,两年前,子腾得了个大胖儿子,取名王仁,王家大姑娘定给了薛家,去年过了年嫁了过去,说是身子不好不易大办,一切从了简。子肜也在子腾的帮助下开起了药店,据说找到了个好掌柜,倒也经营的似模似样,除了药材的经营,还做成药的买卖,其中一味乌鸡白凤丸更是出名,想这是个架空的年代,估计也不会妨碍了某个百年老字号。

去年正赶上是秋闱之年,所以除服后,贾政除了去了一次王家外,还是没怎么出门,就在府里和贾赦备考。秋闱既是乡试,因于秋季八月间举行,又称“秋闱”。乡试共分三场,第一场于八月初九日开考,考“时文”(又名“制艺”、“时艺”,即八股文)七篇,其中“四书”三题,“五经”每经四题,应考者选其所习之一种经考之,称为“本经”;第二场于历八月十二日考论一篇,题用孝经,判五道,诏、诰、表择作一道;第三场于八月十五日即中秋节考经、史、时务策五道。

还未进场,就感觉到与童生试的不同,门口排队等着搜身进场的考生的拘谨,搜身的严格都不可同日而语。等进了场,那一排排的号子房,巴掌大的地方,简陋闭塞,环境之恶劣,没考过的人真是无法想象,与之相比,前世高考的孩子真是太幸福了,更不要提夜间气温的骤降,昏暗的灯光,隔壁号子阵阵磨牙呼噜声,解手的高山流水声,大解的春雷阵阵,万里仙气飘扬。。。。。。不足一一书来。想他这一世锦衣玉食,真没经历过这些,如不是前世的吃苦耐劳还真不容易渡过。答完卷,小心的收拾了笔墨,好不容易等着时间到了,起了封开了锁,他是第一批踏出考试院的人之一。

才一出门,还没等他四处张望,就被等在门外的寿年、福绵迎上了,旁边还有贾赦的长随元喜,满禄。让元喜满禄继续侯着,贾政避开人流,并未听寿年他们的话先上车,只站在车旁的大树下静静的侯着。慢慢的人都稀了,还未见贾赦过来,别说下人急了,贾政都有点忐忑,正想着想法子再进院中寻找,才见门口晃呼呼出来一个人,刚一踏出门框,就倒下了。不是别人,正是贾赦。赶忙扶上车一边往家赶一遍差人去请太医。

贾赦这一倒就足足卧床一个多月,病势十分凶险,哪怕是桂榜放榜都未能转移了府中人的心思。后总算渐渐的好转,众人才放了心,才又想起了桂榜的喜气。

这次贾府的两位爷都是榜上有名,贾政不用说,榜上第六名,贾赦虽说吊着车尾,倒数第五但考虑到他病成那样也着实不易。虽说他们家并不是太在意多了两位举人老爷,但喜气也是掩不住的,一洗这近三年的沉寂,大摆宴席,不光是他们家,王家的子腾也是榜上有名,这未来的妹夫舅爷互相恭贺也颇为喜感。只是这贾家太太史夫人已经放出话来,再不许贾家大爷贾赦下场了。

贾政还在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神游,屋外却是一阵响动,只听得捧砚压得低低的说话声:“见过大姑娘。这天还冷着呢,大姑娘怎么就好早晚的过来了,快进屋,仔细别冻着了。”

“我二哥呢?”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是贾敏,贾政有点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这个妹妹才七岁,因太太年岁大了才得的老姑娘,平时很是宠爱,所以脾气有点骄纵,但是这些个规矩什么的到还是不错的,虽年纪还小,也有番大家儿女的作派。两个哥哥里,因贾赦年纪较大,今年已经二十一,且也性子傲气,虽也关爱弟妹但总不表现出来,如果不是前些年贾政老缠着他兄弟俩也不会如此亲热,故而贾敏对着大哥总有些畏惧,平时也不多亲近。而二哥就不同,性子随和,平时总哄着她,还会讲故事,她哪知贾政只是想起前世没怎么陪着女儿长大现在有点移情罢了,总觉得二哥最好,有事没事就喜欢让她二哥陪她玩,在她二哥面前也最会耍性子。

“二爷在书房写文章呢,姑娘屋里略坐坐,奴婢去书房门外看着,等二爷一搁笔奴婢就告诉二爷您来了,您看可好?”捧砚仍低声说道。

“就这么着吧,你让夏麻来陪着我说话。”

这丫头和夏麻倒也投缘,夏麻伺弄花草的本事也挺能引着她,看她二人挺亲近的,贾政原打算把夏麻给了她,自己让太太再另给一个,哪怕是不另给人,这服侍的人也尽够了,这花草的本不是她分内的事,园子里花房的人应该比她更专业。只是他才对捧砚伺笔说了,这夏麻就哭着给他跪下,说是打小就在这儿的怎么也不离了这儿,求爷开恩,贾政本就不是作威作福的人,调动工作也要本人愿意不是?这劳动法上有规定!所以这事就罢了。贾政想着她热爱这里的劳动岗位也是好事,至少小姑娘来了也有人可以分分神,省得净缠着他一个人。

捧砚这边进了书房,对贾政回了贾敏来了,见贾政坐着没动,就笑着说:“二爷若暂时不写字了,还是快些过去吧,奴婢瞧着姑娘今儿个气不是太顺。”

“哦?”

“瞧着声气儿,怕是前儿个您特意给王姑娘寻了新巧物事送到那府里的事儿给她知道了,今儿特特地来讨伐您呢。也是奴婢嘴碎,都说了多匝回了,姑娘是要哄着的,您这厚此薄彼,怨不得姑娘有气。”

贾政听了不由得额角抽抽:“这都哪跟哪儿啊,那是我妻子,而且那些东西都是正经有用的,不是用来哄小姑娘的,给妹妹也弄一份不难,无非是多花点银子多花点时间,就是那东西放在她身边太浪费了,弄不好还要弄伤自己,那我可在太太那里罪过大了。”

捧砚捂嘴笑了:“爷留着这些话对姑娘说去,看姑娘不跟你急,非得说你重色亲妹不可。什么当用不当用的,也没定让你弄上一份一样的,只捡那小姑娘喜欢的花儿啊草儿啊鸟儿啊小鱼儿啊,或是精巧的小玩意儿,也就完事了。爷平时是顶聪明厉害的人,怎么在这些事上就是不上心呢?”

“要是把心思都放着这些事上,我看我也不要做什么事了。这些婆婆妈妈的,留着给你们女人操心吧。”

“得,奴婢总是说不过爷。要奴婢说,还是跟太太求了早点把王姑娘娶进门,让您妻子这女人来操心吧。”说完了嘻嘻一笑,也不等贾政发话,转身就出了书房,在院子里说道:“爷出来了,仔细脚底下,姑娘来了,可在您屋里等了好半天了。”

贾政没法,只得出了书房,屋门外早有那小丫头打起了门帘子只等他进屋。等他进了屋,果见那贾敏气呼呼的坐着,见他进来也不起身上来请安,兀自鼓着腮帮子瞪着他。贾政原还有几分不耐,但见她这小青蛙似的小模样,不由得乐了,少不得说了一车的好话,又许了两对小金鱼儿,不少小零碎儿,才把这贾敏哄回来,

只是晚上歇觉时,等屋里没了旁人,贾政把值夜的伺笔和外屋的捧砚都叫了跟前来,让他们悄悄的打听了这事儿怎么传到贾敏耳朵里的。若是外面的人说了也罢了,不然是他身边的人多嘴多舌,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他身边的人都是老爷太太精心挑过的,他的事也不瞒着老爷太太,但是如果有些别的心思,那是他容不得的。他的书房也是有规矩的,内书房只准这两个大丫鬟贴身伺候,外书房只有他的贴身小厮福禄寿喜加水纹,澄心,金粟,玉版这几个伺候打扫,他写的东西不能翻看,废纸只要有字的一律烧掉。虽说他们家早几年已经分家了,但还是有些有关联的下人,老太爷老爷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儿,保不齐有些什么政敌的。他可是记得红楼的原型是泰斗曹的身世,而曹家是站错了队,给雍正一抄乾隆再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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