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宇宙还真是无趣呢——曙光。”尼采轻轻一勾手指,顿时,希尔伯特空间光膜上的光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不过,这一次希尔伯特空间上的景象并不是从宇宙边缘视界向内观望宇宙,而是在一颗遍布着大气的类地行星的表面上仰望着地平线。
此刻,这颗类地行星的地平线中央,正露出橙黄色的曙光,这是高层大气分子对该星球所围绕的恒星的光线的散射。
仅仅是一句话,尼采就再次创造了一个宇宙,而且还顺带着创造出了一个星系。
“原来还可以改变视角啊,真不愧是虚拟的空间啊。”我笑着感慨道,“光绪。”
顿时,在尼采所创造的星球之上,出现了一道身穿头戴红缨帽,黄色龙袍,脚踏龙靴的男子身影,龙袍的胸、背正中各自一条正龙,下摆前后各自两条行龙,两肩上还各自有一条过肩龙,下摆的海水江涯图案紧凑而密集,层次错落有序,很好地还原了清朝的手绣龙袍风格。
这名面相秀气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但是不到三秒钟,他就开始捂着胸痛苦地颤抖起来,不到十五秒后,他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面上,张大了嘴拼命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不到两分钟后,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很显然,这颗星球上虽然有大气,却没有适合人呼吸的氧气,光绪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窒息而亡也是常理之中。
此刻尼采的桌前已经摆满了各种水果,汤初红则是在一旁将果肉递送进尼采的嘴中,尼采大口嚼着果肉,嘴边流汁,满是享受地道:
“还说我残酷呢。没想到你也开始玩起折磨人的勾当了?”
我笑笑,道:“反正不过是虚拟的空间而已,虚拟空间里虚拟出来的虚拟人,再怎么玩弄也不过是虚拟而已,虚拟的东西,何必当真呢?”
尼采嚼着果肉,让汤初红用凭空变出的湿毛巾擦着他的嘴,笑道:
“是么,你真的这么认为?呵呵。虚空。”
尼采接龙的那一刹,希尔伯特空间外的宇宙中的一切都消失了,熹微的曙光消失了,灰蓝色的天空消失了,那平平展展的地平线也在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连星体都不存在的无尽虚空。这是绝对真空的黑暗宇宙,到处都是虚无漆黑,没有任何信息存在,就连最基本的量子涨落都不存在,这是一片已经死了的空间。
“空无。”我淡淡地接口道。
这一次,我运用了西臣思剃刀原理,尼采制造出了虚空,而我则是用概念相同的空无推翻了他制造的虚空,刹那间,尼采的虚空中再次发生了大爆炸,而这一次爆炸与之前的爆炸不同的是,这一次爆炸产生的物质量极其丰富,数量极其庞大的基本粒子不断地在宇宙之中形成,不断地碰撞与挤压,这个宇宙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基本粒子所填满,就连空隙都没有剩下,当然,这个宇宙仅仅存在了不到十的负三十次方秒就因为物质间引力的吸引而重新坍缩成了一个质量极其巨大的致密奇点。
我感叹道:“真是个无聊的宇宙啊,才诞生了这么一瞬间就因为基本粒子间引力吸引重归于死亡,连一粒污泥都没有产生。真是个连污泥都不如的垃圾宇宙。是吧?”
尼采微微一笑,他一把汤初红横抱在了双腿之上,一双手不住地在汤初红那平滑的小腹上来回游走着,另一双手则是托着两腮,看着我道:
“你的话突然变多了啊。是不是我的错觉呢?”
尼采挑了挑他那一根粗长的眉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而看到尼采嘴角翘起的笑容,我却是洞察到了一丝极度的不安,我的心开始渐渐沉下去。
看着我的面容,尼采继续笑着道:
“还是说,其实你是故意想引诱我说出‘污泥’这个词呢?”
尼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在我的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尼采笑眯眯地道:“其实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诱导我说出以‘ni’结尾的字吧。之前你反常地制造出了光绪,还连续说了五个虚拟,就是为了利用心理暗示诱导我说出‘虚拟’这个以‘你’结尾的词吧?现在你又想诱导我说出‘污泥’,目的无非是想再次诱导我说出‘污泥’这个词,在这之后,你就可以接上‘尼采’,然后,就在希尔伯特空间中制造出我,但是又因为我已经存在于了希尔伯特空间内,所以在无法同时出现两个同样存在的情况之下,处在希尔伯特空间内的我就会消失,转而出现在希尔伯特空间之外,但是又因为外面的宇宙法则无法支持生命信息的存在,于是我就会死亡。你就可以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是这样吧?”
我静静地看着尼采,没有说话,但是心头的惊异却是无以复加。这个男人终究还是看出了我的意图。
尼采缓缓摇头,笑道:“真可惜,你的小小计谋终究得逞不了。我就让你试试看好了——污泥。”
尼采接下了污泥这个词,而外面的宇宙再次发生了爆炸,而这一次的宇宙中,有着比例相当高的硅元素和碳元素,这些元素组成了大量的类地行星,而在这些有着大量水分的星球之上,则是积聚起了大量的含有腐殖质的污泥。
“怎么样,污泥出来了,该轮到你了,神无月。”尼采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尼采敢于用污泥接词时,我的算盘就注定无法成功了。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说出了“尼采”二字。
这一次,希尔伯特空间外的宇宙中果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出现在真空之中,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讶异,他痛苦地掐着咽喉,拼命呼喊,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不到十五秒的时间,他的挣扎就停止了,他的皮肤表层开始浮肿起来,他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外界的真空无压力而沸腾了,而他浑身上下的血管也全部爆裂,之后的表现就是这名可怜的老人七窍溢血,皮肤表面赤红一片,布满清晰可见的凸起血管,最后他体内的气体终于撑开了枯瘦的皮肤表层,带着皮肤下的血液彻底爆裂,万千的血珠像是一颗颗红宝石般在宇宙空间中扩散开来,因为真空中气温极低,这些血珠还保持着它们喷射出来时的形态就成为了冰晶。而这名老者的尸体则将在宇宙空间中飘荡亿万万年,既没有温度也没有空气也没有细菌的环境下尸体不会腐化,而是在水分蒸发后裔干尸的形态一直飘荡到宇宙的尽头,直到数百亿年后,尸体自身构成的分子因为到达原子半衰期而逐渐减少,最后完全溃散到宇宙的各处。
看着太空中飘荡着的老者尸体,尼采哈哈大笑起来,道:
“小傻瓜,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叫尼采的人只有我一个么?这个世界上,叫尼采的可是有不少啊。”
一瞬间,我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尼采笑着道:“游戏的规则本身是无法对玩家造成伤害,所以当你说尼采时,因为游戏规则的干扰,就随机抽取了其他名为尼采的人来继续维持游戏规则,就这么简单。神无月,放弃抵抗吧,你最后的这一招杀手锏,已经没戏了。”
尼采一边更加大力地揉捏着汤初红那发育尚未完全成熟的女体,一边道:
“真是单调的宇宙啊,来点颜色吧——彩光。”
刹那间,整一个宇宙都被无数不在的恒星所填满,尼采让整个宇宙都充满了大量的恒星,而且这个宇宙的时空扩张速度非常缓慢,所以哈勃宇宙空间的边缘也都挤满了大量的恒星,恒星放射出的电磁波光辉充斥着整个宇宙,同时,由于该宇宙中遍布着大量能够起到色散作用的星云,所以整一片宇宙都显得无比绚烂华美,让人眼花缭乱的纷繁复杂的色彩如同无数画匠用无数的彩笔在宇宙背景中胡乱涂抹,那复杂度极高的光芒,足以让普通人看一眼就产生视觉疲劳。
“光伏。”我淡淡地道。
顿时,在尼采创造的宇宙中,又凭空浮现出了无数主要材质是硅的半导体太阳能板,无数的太阳能板各自环绕着一颗独立的恒星,把一整颗恒星都包围了起来,如同围绕着原子的电子轨道一般,这些太阳能板之间相互拼接,成为了一条又一条不相触及的恒星环,这些恒星环的直径平均在两亿公里以上,却又不会因为过分庞大的引力。
恒星散发出的电磁波在照射到这些太阳能板的表面时,音符光伏效应,产生了直流电,于是直流电就在这些恒星环的表面循环流动。从远处看去,就好像每一颗恒星都变得暗淡了下来一般,每一颗恒星都罩上了一层褐色的面纱,变得朦胧而梦幻,而原来色彩斑斓的宇宙也变得灰暗下来。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戴森球。
尼采幽幽叹了口气,他玩弄着汤初红的乳蒂,道:
“真是不错的想象力。利用整个宇宙来进行光伏发电?呵呵,有趣的构想,只可惜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美景,就让一切恢复美丽的原初景致吧——负熵。”
瞬时,希尔伯特空间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动。
希尔伯特空间外的一切都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原先通过电磁波投影成像无法再继续。
这是因为由于尼采说出了“负熵”两字,所以就导致了整个宇宙原先的熵增状态都变成了熵减现象。
当整个宇宙都进行熵减运动时,热力学第二定律开始自动反演,其直接表现就是时间的倒流,整个宇宙的一切物质,包括宇宙空间中充斥着的热辐射都开始反向倒流。
由于人类的肉眼之所以能够看到世间的景象是因为可见光投射在视网膜上成像的缘故,当整个宇宙都开始时光倒流时,原来应该投射在人眼中的电磁波自然开始从人眼之中“钻”了出来,重新流回到恒星的表面,所以由于没有光线照射在人眼之上,人眼自然是无法看到宇宙时间倒流的现象的,当然,由于希尔伯特空间可以自动用我能够理解的方式转译外面宇宙中发生的信息,所以光膜上还是用类似于录像带倒放的方式呈现出了宇宙时光倒流的现象。
原先投射在太阳能半导体板上产生直流电的恒星电磁波开始沿着原来的路径返回,所有的直流电重新变回了电磁波,而所有的太阳能板也开始解构,尽数瓦解,重新从时空中消失,就好像被橡皮擦从宇宙中抹除了一般。
如果此时有生命体存在于这个时光倒流的宇宙中,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会非常有趣:
他们只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却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们不断地从坟墓里发爬出来然后越来越年轻最后又渐渐缩小钻回母亲的**内成为受精卵……他们的星球上破碎的花瓶碎片会自行重组为一个完整的花瓶,而四处扩散的花香也会反向缩回花苞之中。
一直到宇宙再次恢复成绚丽斑斓的姿态时,尼采才满意地拧了拧汤初红的乳蒂,让汤初红颤抖的小嘴唇里发出嘤咛声。
“还是这样更有艺术性,是不是?”
“是啊。”我笑笑,“没想到我的一番苦心被你给推回来了,不过这不要紧。接下来的这个词会产生什么样的现象,我倒是很好奇呢——上帝。”
听到我的词,尼采的面色终于瞬间恢复了常态,他眯起眼来,用阴沉的目光紧张地注视着希尔伯特空间外的一切。
只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
希尔伯特空间外什么也没有出现。依然是之前的景象。
看到外面毫无动静的场景,尼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抱歉,很遗憾,上帝这个词是无法呈现的啊。因为上帝本身就是一个在构词逻辑上存在矛盾的词。”
我的心再次一沉,但是我还是静静地看着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