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早就听说,董卓把蔡琰许嫁给了匈奴右贤王,却不知此人竟然就是呼厨泉。几乎没有深尝政治滋味的他更不知道,这一桩和亲竟然意味着一个如此简单的交易。
“汉”匈联姻,对抗关东诸侯。
这何异于引狼入室?
陆离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有我在,你的阴谋就不可能达成。”
“所以说,你们这些与匈奴为敌的汉人,其实都是大汉朝廷的叛逆啊……”于夫罗玩味着手中的弯刀,上面的血渍在凛冬中渐渐结霜,“我不是很懂你们汉人的勾心斗角,但你倒给了我一个必须要杀光你们的理由。
打赢了你,我就能拿下并州。只要董卓还想借助我们匈奴的军力,他就不可能伸手向我讨回并州。如果能得到这片土地,我就是第一个把匈奴势力蔓延到长城以南并稳稳扎根的单于。而这片大地……足以重振匈奴帝国。”
陆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想到于夫罗还有这般远图。但无可奈何的是,今天死在战场上以后,他陆离怎么着也没办法把这事透露给其他汉人知道了。
战场上的战机就是这样,自己一旦没把握住,那就会是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丘陵上杀声震天,陆离的脑子里却像是没有声音一样。
“多说无益,动手吧。”陆离双手中的剑刃不约而同地闪耀起来。
于夫罗也像是倾吐完了这些天攻寨不下而受的恶气,他把弯刀横陈臂上,随时准备进攻。
谁也不知道攻击的契机是什么,仿佛战士的直觉,一直引而不发的两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两人犹如是对撞的流星,眨眼间就轰在一起!
于夫罗的力量完全碾压了陆离,在他的一击之下,陆离几乎当即就双剑离手。集中于弯刀钢刃上的星力啮咬着轩辕剑,陆离只能靠着轩辕剑作为极品秘器的质量资本,用轩辕剑本身而非自己的星力去抵抗于夫罗。
但保存着自己的星力,也不意味着能有反击的机会。陆离的全部星力只能勉强维持住自己在于夫罗的强击之下不撒手,若是于夫罗此时分出定点星力给陆离毫无防备的身体来这么一下,陆离就死定了。
“哼,我才用上五成力量,你就支撑不住了?”看到陆离额头上的汗珠,于夫罗不禁冷笑。他又使上一成力,陆离闷哼一声,整个人几欲跪倒。巨大的压力直接压在陆离身上,几乎让他要崩溃。陆离还想说些什么来分散于夫罗的注意力,然而却发现自己几乎都没有用来开口的力气,一旦稍稍松懈一点去说话,劈斩而下的弯刀就会把自己砍成两段。
然而就算是不说话,用尽全力去抵挡,于夫罗的弯刀还是缓慢却不可抗拒地落了下来,把陆离手中的剑压在陆离肩上。
陆离身边,汉军将士们在血战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虽然他们无不是以一当十的骁锐之士,却无奈匈奴人多势众。越来越多的匈奴兵汇集到与汉将苦战的匈奴诸王身边,对汉将发动一次次袭击。张辽、甘宁无不是疲于抵挡,原本对抗对手的碾压之势,竟然一点点被扳了回去。
对于陆离来说,这是一场绝望之战。
陆离的心情沉入了深渊。他知道,没有希望了,除非奇迹降临。
于夫罗的招式根本不变,他只管把弯刀压下,看着弯刀咬入陆离的皮肤,让鲜血浸透刀上的钢铁。于夫罗只打算用这一招,让眼前这个可恶的像是顽石一般坚韧的汉人知道,什么才是不可阻挡的力量。这就是匈奴的力量,为一切抵抗者带去死亡的力量!
正在于夫罗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时,天边却隐隐传来一阵号角声。
“那是什么人?”于夫罗脸色一变,他的心念一动,刀势随即弱了不少,陆离这才得以喘得一口气,乘虚从于夫罗刀下撤了出来。
而陆离军团中的众将,也是纷纷与匈奴诸王停止了打斗。他们无不是满身带伤,喘息不匀。大家一起向天边鼓角声鸣的地方望去,只见一队骑兵出现在原野尽头。
“报单于,那不是汉军的旗帜!”一个匈奴哨兵飞马来报。
于夫罗听得消息,不由得嘴角上翘:“汉将,你们的死期将至,看来我还有盟友来围观屠杀啊?”
陆离紧紧抿着嘴唇,并不发话。然而一种奇怪的如同暖流的感觉,却从自己心中涌起,灌输到刚才重压之下几乎麻痹的四肢百骸。
这种温暖的感觉恰恰与“将计就计”感知到陷阱的寒冷直觉相对,陆离意识到这可能是“将计就计”的“副作用”。
然而更吸引陆离注意力的,却是天边出现的那支军队。
于夫罗傲然地笑着,等待着那支援军到来。现在汉军虽然已经死伤惨重,可匈奴却也付出了两倍于汉军伤亡的代价。
如此重大的伤亡,是于夫罗所不愿承受的。然而如果换成是其他友军来受苦受难,于夫罗就并不介意了。
然而等到探马再次来报,来的人却是庞德。庞德一路杀进战圈,兴奋得对陆离挥手高喊:“主公,援军来了!”
于夫罗怎么也不肯相信:“怎么可能?来的那支队伍根本不是汉军啊?”
然而单于的亲卫哨骑也即刻赶到:“单于,来的那支军队不是鲜卑、乌桓等族,他们是羌人和氐人!”
从凉州赶来的羌氐部落!于夫罗感到脑子里腾地一声,全身血液像是煮沸了一样爆裂作响!
已被重重围困的汉军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是欢声震天:“有救了!!!”在重围之中得到了生力军的援助,将士们无不是士气暴涨!
连陆离都几乎忘了,自己那位在凉州的友军,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坐视陆离孤军深入的。他仰天长叹,膝盖不住颤抖几乎要跪了下来。有的时候,奇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哪怕恃勇如匈奴人,都开始慌乱起来。羌氐骑兵转眼间就顺着丘陵的伏低之势冲到了与匈奴军相隔五个箭程的距离,并且还在迅速靠近。匈奴的骑士们有的调转马头准备迎敌,有的已经开始溃逃,陆离望着羌氐的联军,心下粗略一估——约有三万之众。
而冲在羌氐联军阵前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