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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最后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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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平凡知道当天中午的事情后,他是非常非常感动的,蓦然觉得一切都值了,曾经付出的一切辛苦和品尝到的一切委屈都无所谓了。

于是,他心血来潮,私自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要给三班学生上最后一堂课。

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他鬼事神差莫名其妙地就兴奋起来了,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心里仿佛也有使不完的力量。

要说起来,他上一次拥有这种心灵悸动的感觉,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或者是在他准备工作以来的第一堂课的时候吧……

为了能备好这最后一堂课,他一直熬夜熬到凌晨两点半,不断地修正已有的方案,又不断地改进新的方案,修改到后来,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更没有妥协,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陈平凡早早起来,将自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精心打扮了一下。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从教师宿舍楼走出来那一刻,他已经变成一个干净清爽风度翩翩的帅小伙儿了,以至于兴致勃勃地从外面跑回来的王磊乍一见到他,都有点儿瞠目结舌了……

“老陈,打扮得这么帅,不会是去相亲吧?告诉你,你要是负了左小萍,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陈平凡一笑,“王三石,你都是有房子有对象马上洞房花烛夜的人了,少管得这么宽,我就是去相亲,也是去跟我家小萍相亲!这辈子,换不了人了!”

“呦,陈三郎也说会甜言蜜语了,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不过说正经的,哪天我结婚,你可得给我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否则咱俩兄弟关系就哪儿到哪儿了!”

“滚!赶紧去找你温柔贤惠的护士妹妹去,让她好好管管你!”

当穿着黑西裤白衬衫头发打理得飘逸有型的陈平凡,一本正经地走进三班教室时,三班教室里原有的喧闹声随即戛然而止——

这一刻,空气也仿佛凝固了,大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果然咱们的行动有效果了,三郎这不就回来了吗?这叫什么?这就叫兵贵神速立竿见影!一刹那间,被成功的喜悦包围起来的同学们就都欢呼了起来。

陈平凡笑,笑得灿烂而和善,从容而迷人,一如他刚来三班时的样子。

“怎么样,同学们,你们老师我今天够帅吧?”

“帅!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谭伟永远是三班的接话第一人,不让他做相声里的捧哏,都算是屈才了……

哗地一下,班里响起了一阵愉快的笑声,也不知道这笑声是笑陈平凡的,还是笑谭伟的,反正,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很开心!

陈平凡也笑,“谭伟啊谭伟,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人样啊?一天天地,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你!”

“是啊,谭伟,太不像话了,快跟我学学,跟我学学,啊,多像样,多有大人样!”说话的是笑嘻嘻的井玉,一时之间,她的眼睛还不闲着,贼溜溜地,一直在瞟和她远隔大半个教室的谭伟。

哗——,被井玉这一逗,全班同学就笑得更厉害了……

其实,这一堂课下来,陈平凡并没有煽情也并没有刻意制造感动,就像是平常一样,认认真真地又不失幽默地讲着课,然而,临近下课,他自己感觉他自己发挥的一般,并没有如预想中的一样,讲出什么高深的东西,而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阴差阳错地带动起了高一三班大家庭般的氛围,取得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

像平常一样,同学们这边儿听讲听得很认真,做笔记做得也很专注,而聪明如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隐隐约约地听出了这堂课不一样的味道,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于那种感伤的味道。

是啊,陈老师分明又讲到那首诗了,讲得深沉而凝重,悲慨而苍凉——

千秋之后,谁能万岁

多少雄心,化作是非

一生的笑傲也藏不住泪

这片江湖是我的酒杯

要将瓦全换作玉碎

要把别离换作相随

红尘万丈待我长袖一挥

可是江山如醉啊吾谁与归

到最后,同学们纷纷仔细打量起了自己的老师,就像是初次打量他一样,看得仔细,看得认真,仿佛都想看出他这堂课蕴含的深层次意味。

“老师,你是不是要走啊——”苏云梦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就问出了这句话。

沉默,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陈平凡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住了,隐隐化作了一份排解不掉驱散不了的忧戚之情。既而,他勉强笑了笑,“苏云梦,别瞎想,好好的,谁说我要走了?”

苏云梦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坚定起来,她陡然站了起来,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对陈平凡说道:

“老师你刚才明明说——愿把瓦全换作玉碎,愿把别离换作相随,你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明明就是要离开我们嘛!你还不承认?!”

陈平凡哑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窘迫。

同学们一个个都聪明得紧,一下子就看出不对头了,纷纷追问陈平凡真实情况。

陈平凡无可奈何,只得轻叹一声,把这最后一堂课的实情说给了同学们,但他绝不允许同学们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听候学校对他本人的最终处理意见。

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事实证明,事情的转机还真就来了,来得很是突然,来得让人不可置信。

与这件事时隔两天,田久远就被灵源教委叫去谈话了,而在这次神秘谈话之后,田久远就被正式免去了灵源市二中校长一职,同时被任命为灵源教育局教育督察一职。

这样的职位变动意味着什么呢?一言以蔽之——明升实降。

如果说得更明确一点儿就是——当了教育督察之后,田久远的行政级别比以前高了半级,但他手中的权力却比以前缩水了不只一点半点……

于是,灵源二中的田久远时代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事后,人们猜测,上级领导做出这个决定也许有其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二中高考成绩连年不理想,或许是因为田久远被查出了经济问题,或许是因为其他,或许种种原因兼而有之。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原来那个雄心勃勃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的田久远,那个铁了心要在临退休前拼到局长一职的田久远,最终成了眼下这个不再有实权提前进入养老状态的田久远。

英雄落幕,只留给世人一段迟早会被忘记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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