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存摆摆手:“别抬举我了,要不是提前准备两个多月,危难之时大家群策群力共度难关,恐怕我也只能像各县那些无良官员一样,紧闭城门任由成千上万灾民自生自灭了!如今看来,灾民的数量远远超出原先的估计,虽然五日来,我们已经分期分批把两万灾民接到小珠山开荒自救,可眼下灾民越来越多,若是安抚不好,或者黄巾细作混杂其中煽动蛊惑,整个局面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啊!”
公孙沛连连点头,站起来从书柜里拿出地图,放到疑惑的刘存面前摊开,然后向另一旁的赵溶点头示意。
赵溶直起腰膝行半步,靠近刘存微微一笑,指着地图上新标注的一个红点询问刘存:“主上知道这个地方吗?”
刘存细细一看,发现这个点位于正在开发的小珠山西北三十五里左右,正好处在小珠山和废弃的黔陬县城中间,立刻明白赵溶和公孙沛的意思:
“二位的意思是此地可以安置些灾民?可这地片方位于齐长城之北,属黔陬管辖,超出本县地界很多了。”
赵溶和公孙沛相视一笑,向刘存低声解释:“主上,这个地方原来有座小城池,地名叫枳县,本朝光武年间属琅琊郡管辖,后因地处偏僻,水灾瘟疫频发,此城人口骤减,直至五十年前完全废弃。”
“前日属下在伯焘兄提醒之下,亲自骑马前往察看,发现此地只剩下个七十余户的小村,周边方圆五十里已变成荒无人烟之地,虽然名义上属于黔陬地界,但小小黔陬县城去年惨遭黄巾焚城,如今仍是一片人迹全无的废墟,属下等反复权衡得出结论:黔陬已经名存实亡了!”
刘存再次盯着地图,反复考虑过后得出了同样结论,抬起头对两位心腹幕僚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干吧,这片地方开垦出来,至少能安置三五万灾民。”
公孙沛轻抚长须,颇有深意地含笑问道:“主上,这片地域水流充沛,地势平坦,土质肥沃,可主上投入巨大人力物力开垦之后,将来如何保住这片土地?难道主上已经非常富有,以致毫不在意为他人作嫁衣吗?”
刘存心中一凛,看了看满脸微笑的公孙沛,再转向含笑不语的赵溶:“你们的意思是,彻底拿下?”
赵溶搓搓挺直鼻子下的漂亮小胡子,生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再次指向地图上的红点:“主上请看,严格来说,小珠山及黄岛周边地域,均不属于琅琊县地界,而应属于现已废弃的黔陬地界,既然主上已耗费巨大精力、投入大笔金钱开垦小珠山及黄岛,为何不顺势将这片本属琅琊的旧地,一同置于主上管辖之下?”
“而且这片宽阔土地远离夏河城,地势平坦,无遮无避,东面三十五里就是主上正在大兴土木的小珠山和黄岛,若不彻底占据这个地方,将来如何保住身后的小珠山、黄岛及大片土地?”
刘存彻底明白了:“看来大家都想在此筑城了,说不定二位先生还想借此良机,以保境安民为由,让我去说服国君,批准重建本属于我琅琊王国的枳县城,如此一来,既能安置巨量灾民,消除暴乱隐患,还能为国君树立威望的同时,有效稳定王国统制,一两年后即可为国君增加税赋,一举多得啊!对吧?”
赵溶和公孙沛抚掌而笑,对刘存敏锐领悟力和政治嗅觉欣赏不已。
大笑之后,公孙沛严肃地更正:“主上,咱们不是重建枳县城,而是修葺枳县城,重建需要上书朝廷,获得批准方能实施,而修葺只需我琅琊国君一句话即可,区别巨大,主上不能不察!”
刘存算是开眼界了,凝望一脸严肃的公孙沛和赵溶好久,拱手致礼大声感叹:“二位先生大才啊!我刘存何等幸运啊!”
公孙沛和赵溶急忙匍匐致礼,齐声感谢刘存的信任和器重,然后一个说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一个说值不得当不得主上如此谬赞,弄得刘存更为感慨。
刘存亲自去砌上一壶新茶,回来为两名同样心腹幕僚缓缓斟满,待两人品尝之后,非常认真地问道:
“二位先生,以我对国君的了解,在如今内忧外患危机重重的严峻局势下,他会同意咱们修葺枳县城的,仅是安置近十万灾民这一理由,就能让国君无法拒绝,只是,我们该推荐谁来担任枳县的县令呢?”
赵溶笑了笑:“主上,为何要重设县令?咱们准备修复的不是‘枳县县城’,而是‘枳城’,我大汉近四百年来,从没有任何规定说,一个县不能有两座城池啊!”
“没错!属下也是这个意见,如此一来事情更为简单,国君那边也无后顾之忧了!以大汉几百年来州郡划分之惯例,哪怕将来天下安定,嫉妒之人重提枳城归属之事,也会各有道理纠缠不清,到头来朝廷大多会保持现状,不了了之的,何况,主上以为从今往后,大汉朝还能安定下来吗?”公孙沛似笑非笑地望着刘存。
刘存听完佩服不已,唏嘘片刻哈哈大笑,站起来握紧拳头沉声吼道:“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