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山沟狭长得几乎没有尽头。从拐入这条半悬空中的山道开始,都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车子仍没有走出去。
秦渊好多次贴在玻璃窗,盯视右前方的路面,车轮有时候离悬崖三十厘米,有时候十厘米,更有好几次,一半的轮胎已经探出路面,又被险险地拉回来。
秦渊简直不能相信这居然也是国道,狭窄的路面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却连最简易的护栏都没有。秦渊不敢靠近右手边的车门,只觉得世上最惊险的过山车都不如这里刺激恐怖。
秦渊又将目光投向前方,副驾驶的无夏右手紧抓着车门上方的把手,上身挺得笔直,大概是帮藏族大叔观察着未卜的前路。
而藏族大叔,打方向盘的手臂仍旧力道十足,倒后镜里看他的眼神也仍旧明亮异常,秦渊不由佩服起这些生于高原、长于高原的大汉,一整天下来,居然没有一刻显出疲惫。
然而下一刻,藏族大叔的举动彻底将秦渊的佩服全盘掀翻。只见他右手紧把着方向盘,左手伸进衣袋,掏出一个黄铜打制的细颈小瓶……
秦渊看着他娴熟有序的动作,又看看车前狭窄颠簸的前路,根本不敢出言打断,只是捏着一把汗,待到“嗤”的一声猛烈吸气,藏族大叔重新双手把住方向盘,才松了一口气。秦渊发现大叔的眼睛在这猛烈一吸之后,变得更加明亮了。
他不禁好奇,问道:“大叔,你吸的是什么?”
大叔哈哈笑着,扳着生硬的汉语说道:“我们自己做的鼻烟嘛,你要试试嘛。”
秦渊立刻摇头拒绝。他此时的心情实在矛盾无比,既希望车子开快点,赶紧离开这条悬空的山路,又希望车子开慢点,小心点,千万不要一不留神冲出悬崖。
想到这里,他问无夏道:“无夏,你看看导航地图,我们还有多久走出这条山沟啊。”
无夏低下头去翻导航,车子摇摇晃晃,无夏根本按不到正确的键。
这时,秦渊看到藏族大叔左手再次伸进衣袋,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棉布手帕来。
棉布手帕被整整齐齐的折成了很多层,大叔手臂压住方向盘,双手手指则一层一层翻找着,但是翻了好久,却没能找到一块干净的区域,每一层都沾染着深棕色的污迹,在漆黑的车里看来,就成了一坨一坨的黑色,也不知是鼻涕,还是鼻烟。
大叔半天找不到干净的手帕,鼻子一耸一耸,显然越来越难受,手指也翻得更急了,双眼观察路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秦渊飞快扫了一眼前路,立刻大喊道:“看路,看路啊!”
无夏手指还摁在导航的按键上,他惊讶的抬起头,然而已经迟了。无香已经尖叫了起来。
藏族大叔听他一喊,也放开手帕,双手去抓方向盘。在他惊愕的双眼中,整个路虎的前盖右边的一半已经冲出了山道之外。
而他的右脚,仍旧踩在油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