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桂镇外的官道上,马蹄翻飞,继两班人马离开之后,朱月暖一身男装悄然的缀着后面,直到离揽桂镇有十几里地,出现在第一个岔道后,她才加快速度从小路急行。
入夜,天渐渐黑下,带着雪粒子的雨也飘飘散散了起来。
朱月暖紧赶慢赶,算计着楚宜桐可能的行程,于亥时一刻来到了一个叫做黑土庄的村子里,这个村子颇大,是几个镇的中转点,客栈市集都集中在这儿。
“这位小哥,请问,今天可有一个骑马的书生来这儿投宿?”朱月暖拍开了客栈的门,这一路,雨虽然不大,却也将她淋得够狼狈。
“书生?”开门的伙计愣了一下,打量朱月暖一眼,说道,“黄昏时确实有那么一位,不过,他在店里吃了东西,就走了。”
“是不是穿着貂毛披风,骑着棕色大马的?”朱月暖一惊,急急问道。
“对对对,挺俊俏的一个书生。”伙计点头。
“真是……下着雨还不投宿,这要是……”朱月暖顿时皱起了眉,嘀咕了一句忙又问道,“他走了有多久了?”
“起码有一个时辰了。”伙计打量着她,“客倌是要住店还是?”
“小哥,有什么吃食帮我打包一些,再来一壶酒,还有,可有蓑衣半笠?帮我准备两套。”朱月暖有些心急,语气急促,连门也不进了,直接吩咐。
“客倌稍候。”伙计点头。倒是没什么不耐烦,开着门就去忙了。
没一会儿,就给朱月暖带回了她要的东西,还贴心的包了起来。
“多谢。”朱月暖付了银子,也不用他找余钱,直接套上蓑衣斗笠接过东西匆匆离开。
往揽桂镇的路只有一条,朱月暖没有犹豫,策马狂奔。斗笠下的神情隐隐带着怒气,目光胶着在前方,时不时的往两边瞟上一眼,每过一个岔道,她便下马沿路查看一番。
半个时辰后,朱月暖突然勒住了缰绳,马一声长嘶。前蹄直立。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来回的走了几丈,朱月暖抬起了手,曲着放在嘴前,吹了个哨子,声音悠悠的传了出去。
“咴~~”左边的小路上传来了马嘶声,没一会儿,“嗒嗒”声响起。追云马奔跑着从那边窜了出来。
“追云!”朱月暖又惊又喜,顾不得其他,翻身骑上追云,牵着她的马缰绳,踢了踢马腹,“快去找姑爷去。”
沿着小路,直走不过十几步,便有一个简陋的草寮子,远远的。便能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
“楚宜桐!”朱月暖生气的连名带姓的喊。
“暖暖?”楚宜桐只着儒服,负手站在草寮中。黑暗中的身形傲然挺拔,听到声音。他惊讶的问。
“你个呆子!!”朱月暖一看到他这样子,气得牙痒痒,飞身下马就奔到了他面前,手指直直戳向楚宜桐的胸口,“你之前还答应会好好的,现在这样就是你说的好好的?有客栈不住,大雨天的跑这儿来站着,你当你这身子是铁打的?你的披风呢?”
“你怎么来了?”楚宜桐衣上的衣衫尽湿,发粘在脸上,显得极狼狈,却不失他的气度,依然不慌不忙的看着朱月暖问道。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站一晚?然后再给我生一场病,好让人议论我是灾星,一进门就让家里不得安生?”朱月暖重重的戳了几下,转头打量着这草寮,虽然简陋,但好歹也挡去了一半的风雨,加上这雨只是细密,风并不大,这草寮里倒是有一半是干的,此时,靠最里面的地方,那件貂毛披风正整整齐齐的叠起放在一边。
朱月暖更是火冒三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他推进了些:“真是呆子,呆子!!”
楚宜桐却笑:“我也没想到这雨竟突然下了起来,往回走又费工夫,所以……”
“那你就不能把身上的湿衣脱了,再披上那件?这样熬着,一晚上下去,你还能好吗?”朱月暖再一次愤然的抬手戳了他一下。
转身出来,将两匹马牵了进去,拴好,拿下之前在客栈买的吃食扔给了他,又将另一套蓑衣展开系在了柱子上,挡住了这边浸进的雨,再转身,便看到楚宜桐还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由皱眉:“喊你呆子你还真呆了呀?还不赶紧的,把衣服换下来!”
“大舅是好意,只是我怕坏了这上面的皮毛,才……”楚宜桐也不生气,温温的解释着。
“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朱月暖直接过去拿起那件披风,一拿之下,下面还掉落一本书,她看了看,无奈的叹气,回到他面前,瞪着他凶巴巴的说道,“把湿衣服脱了。”
楚宜桐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道:“这都快干了……”没动。
“要我帮你脱吗?”朱月暖微扬了扬下巴。
“暖暖,你比我还……”楚宜桐叹气。
“你要是心疼我,就赶紧的。”朱月暖瞪着他,倒是放缓了语气,伸手往他衣襟上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