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天牢方向突然亮起的火光,迅速的往各个街面漫延,如多条火龙般,渐渐的包围向那个宅院。
天牢不远处的高楼顶上,坐着四个人,无声的看着这一切。
“呼~~开始了。”韩应君打了个响指,戏谑的说了一句。
“一定要回去吗?”朱月暖却坐在楚宜桐身边,担心的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囚衣,发髻因刚刚被人装了麻袋而变得微乱,神情间却依然如往昔般,淡然温和。
“安心,我不会有事。”楚宜桐似乎并不怕高,安之若素的端坐着,左手扣着她的右手,浅笑着安抚,“此事,很快就能了了。”
“所以,今晚的事,是你们做的局?”朱月暖抠着他的手掌心,有些小小的郁气,“亏我刚刚还……”
“并非有意瞒你,只因你离得远,怕这路上走漏了风声。”楚宜桐柔声解释,由着她的手作怪。
“此事,也不能怪禹知。”乌为正在一边笑着解释,身上的囚衣上,鞭痕累累,血迹渗透已然干涸,“是圣上的旨意,知情者也不过朱大将军,我,禹知和应君,便连陆家两兄弟,都没能知晓个通透。”
“我都告诉你,他不会有事,你不信。”韩应君说着风凉话,指着楚宜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局,他才是出主意又出力的主谋,朱大将军和乌大人都是配合他的。而我,只不过是个苦命的跑腿罢了。”
“他说的是真的?”朱月暖惊讶的看着楚宜桐问。
“之前收到你的传信,舅公便在琢磨此事,我不过是配合乌大人演了一场戏罢了。”楚宜桐笑笑,并不居功,“我在牢中并没受什么苦,倒是累得乌大人辛苦。”
“这点儿小伤,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乌为正爽朗的摆着手,眉头都不皱一下。
朱月暖身子前倾,略过楚宜桐看向乌为正。流露一丝敬佩。想了想,忙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掏东西,递了过去,“这是特制的金创药。大人不妨试试。”
楚宜桐伸手接过。递了过去。
“多谢。”乌为正也不客气。收了起来,冲下面瞧了瞧,“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那牢里了。”
“还得待多久?”朱月暖立即拉住楚宜桐的手,担心的问。
“用不了几天,就回来。”楚宜桐凝望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你都瘦了。”
“能不瘦么……”朱月暖没好气,带着些许幽怨,“婆婆独自在家,都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了。”
“事情一了,我们便一起回去。”楚宜桐微叹,说了一句。
“嗯,你要当心,我等你。”朱月暖低低的应着。
此时,街面上的火光已经到了那宅院附近,正成合围之势。
“走。”韩应君瞧了瞧天牢的方向,那儿,隐约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乌为正跟着起身,只是,到底受了伤,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书生,这一起,竟是脚下一软,险些跌落下去。
“大人!”韩应君急忙伸手抓住乌为正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但,脚下滑动的瓦片却已经跌落了下去。
“屋顶有人!”附近竟还有官兵在,听到动静立即喝了一声。
“天牢那边,有安排吗?”朱月暖扫了一眼,看向韩应君。
“有,朱大将军派了人接应,今晚之后,虎贲军暂时接手天牢守卫。”韩应君应得飞快,“你带他们去……”
“我去引开他们。”朱月暖却直接抢了他的话,手轻轻一按楚宜桐的手背,无声对望一眼,抽离了自己的手,纵身跳了下去,几个起落,站到了不远处的屋顶,大咧咧的冲着下面喊了一句,“嗨,你们是在找我吗?”
“在那儿!”下面的人立即跟了过去,呼唤声陆续传开。
“站住!!”
“站住?你当姑奶奶是傻的?站住让你们打么?”朱月暖鄙夷的说道,冲着楚宜桐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朝下面笑盈盈的说了一句,“有本事,来追啊。”
说罢,纵身往远处掠去,远远的离开天牢的位置。
“快追!!”
街上又是一片纷沓的脚步走。
那些深宅大院或民居里,偶尔亮起了灯,又很快的熄灭,只剩下街面上乱晃的火龙。
“大人,您还好吗?”韩应君轻声问道。
“没事。”乌为正摇头。
楚宜桐看着朱月暖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韩兄弟,你先送乌大人过去,我且在这儿等你。”
“你一个人行吗?”韩应君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下面。
“无碍。”楚宜桐笑了笑,“我不动便是。”目光直盯着远处,那儿,火光一片中,纤细的身影如同起舞的蝶,轻松而又顽皮的嬉戏着下面的火龙。
“那你千万当心,我去去便来。”韩应君顺着那方向瞧了一眼,一咬牙点了点头,背起乌为正一层一层的跳下屋顶,飞快往天牢方向跑去。
靠近时,陆霖便迎了上来。
“禹知呢?”一照面,他不由一愣。
“在那上面。”韩应君放下乌为正,指了指那高高的楼顶,飞快说道,“乌大人和禹知就交给你们了,我去接应楚夫人。”
“她在哪?”陆霖又是一惊。
“方才我一时大意踢落了瓦片,惊了人,楚夫人孤身引他们离去了。”乌为正有些愧疚的说道。
“大哥,这儿交给你,我和应君一起去接应表妹。”陆霖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丈外。
陆霖追上韩应君。冲他打了个手势:“你往东,我往西,分散。”
两人一触即散。
楚宜桐此时已然起身,一介书生傲立屋顶,风微微吹起衣袂,往前几步便是六层楼的高度,他却只是专注于那火光集聚的中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