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途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官军居然就这么败了?
虽然从刚才杂乱无章的冲锋他已经可以断定这支军队完全没有任何战术素养可言,但只在贼匪的一轮反击后就败得如此轻易狼狈也实在太不像样了吧,就这还能称为官军吗?靠他们来保境安民大宋社稷与百姓岂能安全?
直到后来,当孙途开始对如今大宋的军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后,他才会明白这一切都是有根可查的。在重文轻武的大宋,官兵的地位极其低下,他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操练,而是为上司官员服务,他们可以是农民,可以是工匠,也可以是商人,唯独却成不了战士,郓城县的这些乡兵就是普天之下数十万官军的一个缩影而已。
只是现在的孙途还无法接受这样可怕的事实。其实何止是他,索超也被眼前这场突然的溃败惊呆了,随后更是气得浑身发颤,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时县尉,这就是你郓城县的兵马?怪不得区区一群贼寇就敢在此耀武扬威,还敢打劫生辰纲了!”说话间,他愤恨的目光已定在了时文彬的身上。
这让时文彬也着了慌,期期艾艾了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其实也不知道手底下的乡兵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哪。这时那些兵马已经狼狈退回,一个个都显得惊魂不定,有几个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放声大哭起来,这让本欲惩治他们的时文彬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最后,他只能把心中的恼火发泄到过来请罪的两名都头身上:“雷横朱仝,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为何如此轻易就败了回来?”
“卑职知罪!”朱雷二人心中无奈,只能低头认罪。他们二人虽然有着一身武艺,但攻山毕竟不同于与人厮斗,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打上山去的。
“来人,把他二人绑了,重责三十军棍以儆效尤!”为了给索超一个交代,时文彬只能拿这两人开刀了,当下就发号施令道。
很快就有几名军士走上前来,便欲把他二人绑了用刑。不想索超突然开了口:“慢着,你两个武艺倒还不错,可愿意随我攻山将功赎罪吗?”一面说着,他已眯起眼睛看向了两人。刚才雷横他们的表现还是被他看在眼里的,也知道他们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退了回来。
“卑职愿意,多谢将军给我们机会。”两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好,那就随我上前!”索超是再坐不住了,当即拿手一指前方的小山,同时一拍胯下骏马,催动着就朝前冲去。他身旁的那些骑兵也不见有丝毫犹豫的,立刻紧跟了上去,嗷嗷叫着便杀将过去,再后面便是雷横与朱仝两人。
这一下变故委实出乎了时文彬的意料,直到这五十多人冲出去老远,他才猛然醒过神来,惊呼一声:“索将军这可危险得紧哪!”刚才几百人攻山反倒丢了几十条性命在山脚,现在只有区区五十几人杀过去岂不是找死吗?
可索超他们早已离得远了,压根就没有理会时县尉的叫喊,片刻后就已冲到了山脚下。
正因轻松打退官军而沾沾自喜的虎头寨众人在看到又有一支队伍杀奔过来,而且居然多半都是骑兵时,全都警惕起来。尤其是杜虎,更是目光凝重,他很清楚这么一支骑兵意味着什么,那一定是官军中的精锐!
但他并没有感到胆怯,反而露出了贪婪的表情来:“老三,老七,要是能夺下那些战马,我虎头寨的实力可就能大增了。”对自家山寨的防御能力还是很自信的,甚至打起了那些战马的主意来。
沈老七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笑了下道:“老大放心,俺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上前两步对已经拿起弓箭,想要撬动石块阻敌的喽啰道:“都不要动,等他们上山来再对付他们,不要伤了那些好马!”
众喽啰忙答应一声,赶紧收起了动作,只有两支羽箭因故飞出,朝着刚抵达山脚的骑兵队伍射来,却被索超挥起宣花斧就给拦了下来。随后,他便用斧子一指上方的敌人,大喝一声:“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跟我杀上去!”话音未落,手在马背上一按,身子已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山道扑去,迅速抢了上去。
那些骑兵都是随他多年的精锐了,此时也不见有任何畏惧的,当下便呐喊着,举着手中的刀枪下马后跟了上去,虽只五十几人,但其声势居然比刚才冲锋的几百人更盛。
看到他们竟一鼓作气地冲上了山道,就连忧心忡忡的时文彬都感到一阵欢喜:“原来这些贼寇也就那点本事,此番可平贼矣!”其他那些官兵和百姓更是深受振奋,纷纷大声叫起好来,只是不见有人敢上去支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