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沙几乎石化成了一道廊柱,与整座大宅再次融合成一起,起伏波动全都跟随着周围的环境时,墨北凰的声音,悠悠传来,“流沙,我对她,不够好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流沙硬是听懂了,真不愧是比风雨雷电等级更高的影子护卫,除了武功好之外,脑筋非常灵活,能够全面应付主子的各种疑问。
只是,知道该怎么答是一回事。
要不要真的那么答又是一回事。
这回轮到流沙安静着,不吭一声,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墨北凰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气。
流沙默默的缩了缩脖,苦涩道,“主子先免了属下的罪过,属下才敢说实话。”
“哼。”重重一声鼻音,某人相当不爽。
流沙顿时揣摩明白了墨北凰的意思,忍着后脊背嗖嗖冒冷气的可怕感觉,悠悠道,“您对王妃,不好。”
唰……杀气陡然浓郁了三分,她几乎要怀疑,自己下一刻便要丢了命。
被盛怒之下的主子一掌拍死,一剑戳死,或是干脆一脚踹死。
那是一只脚踏进地狱鬼门,另一只脚留在人间的感觉,稍有不慎,她定会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说!”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那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也是一块求生的浮木。
当然,能不能靠这点机会逃出生天,还得看她的话,能否让主人相信。
这个是真心的难啊。
她果然是太平日子过的顺了,便开始自找麻烦,试试寻个新办法作死看看。
流沙不动声色的深深呼吸一口气,“主上对王妃动了心,这一点,流沙清楚,风雨雷电清楚,人鱼公主清楚,甚至连外围的侍卫都清楚,所以,尽管王妃来自北闻天,娘家并非势力显赫,天生灵根也被废了,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足以匹配主上的高贵,属下等仍是立即接受了您的选择,视王妃为第二个主子。”
怎么办,才说了一半,身边的温度已然下降了好多。
她清晰的感觉到了主上的怒火,以及攥紧了拳的五指。
天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她就真的被发誓效忠的唯一主人一掌毙了。
流沙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既然说了,那也得说完呐,谁叫她是主上的影子呢,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可主上有没有想过,属下等之所以那么迅速的接受这件事并做出了正确的反应,是因为属下等皆是从小追随在主上身侧,为主上而生,为主上而死,视主上为唯一的信念,对于主上所说的每句话,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心甘情愿的听从,这种忠诚可以让属下等毫不犹豫去死,更别提仅仅是接受一位女主子了。”
“她是不是适合主上的最佳女子,这不是属下该去操心的事,每个人,心里非常明白,因此,也就不会生出一丁点排斥感。”
“但您忘记了王妃本人的心情,她与您原属陌生,相识之日尚短,信任感仍在建立当中,王妃是位心思细腻的女子,她有见解,有胆识,并非一般庸碌寻常的女子,您想要得到她的心,首先要做的,是让她能够信任您,就像我们那样毫不迟疑的信任您说的每句话,每个决定。”“您有注意到吗?您似乎从来没有亲自对王妃说过未来的打算,您的身份,您身后的背景,王妃大概是在各种蛛丝马迹中拼凑起来的。”
“她这个王妃,始终是做的稀里糊涂,或许,在王妃心里,‘凰王妃’三个字,仅仅玩笑而已。”
“这种心情,绝难对您生出安全感。”
“女人,不管多强大,终究是逃不脱这三个字的,对于女人来说,安全感比好感,还要重要的多。”
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流沙晕乎乎的退回到廊柱之后,隐去了。
言尽于此,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都说了。
能了解多少,愿意了解多少,还要看主上自己。
她已尽到义务,再多言废话,那纯粹是自找苦吃。
于是,流沙遁了,将安宁的空间留出来,给墨北凰思考。
至于最终会怎样,全凭墨北凰的心情,无人可以干涉。
另一边,梧桐阁内,叶沐歆坐在大椅上,脸上仍聚集着明显的怒色。
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负面心情控制住自己。
身子上的各种爱痕,全都藏在了包裹的密不透风的衣物之下,唯有脖颈处隐隐露出的几块,泄露了昨夜。
最可恶的是,她全然不记得了。
记忆停留在了温泉池水边,有刺客出现,后来她被墨北凰抱回了房内,强吻几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