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子一惊,忙问:“学礼少爷?”
“嗯。”宋学礼应了一声。
“我的天呀,你怎么回来啦?”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宋学礼一脸疲惫,看看了宋东子,问他:“你待在这里干什么?”。
“我的哥呀,你还敢回来?赶紧逃吧。”
“逃?”宋学礼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逃?”
“你大伯家一下子被灭门了,就你不见了,都说是你做的,现在族长也好,宋家老太太也罢,都派人盯着你家,说抓到你血债血偿!”宋东子说着就抓住他胳膊,急得要拉着他跑。
宋学礼脸色胀红,一把甩开他的手,叫道:“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逃?我要回去,你别拦着我。”说着就往家里走。宋东子拦了几次都没法拦住,只得忙跟着他一起回去。
宋文彬和媳妇没敢睡,仍坐在桌前发愣,门突然被推开,吓了他们一跳,抬头一看是宋学礼,更是大惊失色。
“东子啊,我不是让你拦住他,别让他回家吗?”宋文彬气急败坏地质问宋东子。
“爹,没东子什么事儿。我咋不能回来?我犯什么事儿?”宋学礼一屁股坐下,对李月华说:“妈,我饿坏了,赶紧给我整点什么。”
李月华应了一声,赶紧起身到厨房去。
“东子,你到门口盯着点。”宋文彬吩咐宋东子把风。宋学礼已经回来了,他得把事儿问清楚。
“学礼,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勾结了土匪?别说他们怀疑,就是我听了心里都有疑惑。”
“爹,真不是我,我是你儿子,你都不信?我哪里认识什么土匪啊”
“我信,我怎么不信你?可是,我信有用吗?你怎么正好那个时间拉肚子啊?”
“我不正好去拉肚子,我能回来吗?”宋学礼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爹,我亲眼看着他们被打死,我吓傻了,浑身瘫软,都起不来了。”
“那你看到是什么人干的没?”
“没有,有点远,我眼神又不是特别好,就是觉得他们下手特别狠,让人反应不过来。”
“学礼啊,唉。”宋文彬不知说什么是好。
“不过,爹,”宋学礼犹豫了一下,“我后来想起来,前几天,镇长请我喝酒,问过宋家迎亲的事儿。我当时喝醉了,就告诉他老四迎亲的时间和路线。不过,我想一定和镇长无关,先不说这边临时改变路线他不知道,就说他这个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宋文彬细细地想了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他到底是告诉了镇长林双江宋家迎亲路线,哪怕是旧的路线,也会被有心人拿来说事儿。他拍了下桌子,道:“学礼,你听爹一句话,马上离开木扎,一刻都不要耽搁。族长抓到你,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为了给宋家那几个女人一个交代,也饶不了你,把你宰了都有可能。赶紧走,等风声过了,事情真相大白后,你再回来。”
“不,我不走,”宋学礼回得干净利落,“我趴在林子里想了半天,不回来就更说不清了。我这要是再一走,就把罪名坐实了。如果真相一直不能大白呢?难不成我要躲一辈子?”
“那,那你先躲起来,藏在家里阁楼上不出来。我看看事态发展,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宋文彬拗不过儿子,妥协道。
“不,我没做过这事,行得正,站得直,不躲不藏。天一亮,我就去找族长把事情说清了。他们没有真凭实据,能把我怎么样?再怎么说,民国也是个**制的社会。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那也是有王法的。”他见宋文彬神色依旧慌乱,反而镇定下来,“爹,别担心了,我一会儿吃点东西,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不好过,我也要把它过好了。”
宋文彬一夜未眠。临近天亮,他蹑手蹑脚地凑到儿子的卧室门前听动静,里面传来抑扬顿挫的呼噜声,想来宋学礼白天惊惊乍乍累坏了,睡得很沉。他怔怔地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李月华出来做早饭时,还以为丈夫是给儿子站岗呢,心里也紧了起来。
起床洗簌后,坐在桌上吃着早饭,宋学礼神态自若,宋文彬和老婆倒是一口都吃不下。该说的话昨夜里都说尽了,知道儿子这是铁了心要去族长那里力证清白。儿子能否逃过这一劫,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