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她问得句句如是,立即点了好几下头。
方然又伸手摸了摸老夫人的脉象,良久后说道:“想问太医老夫人的脉象是否脉势较强,脉道较硬?”
刘太医答道:“确实。”
方然问了这些,心里已经有数了,双手便在她头部上轻按,每按一个部位就问她是否此处疼痛,先前几个都是摇头,直到她按到前额、眉眼处才得到肯定,她立马看着贺云扬道:“你让他们出去,把门窗关好。”
贺云扬闻言,立即照做,只是他自己放心不下,方然只能让他背过身去,自己将随身携带的针灸包拿出来,在老夫人百会、凤池、太阳等穴位下针,再加上星、印堂等穴位下针。
贺云扬如约遵守着,并未回头偷看,只是听见母亲痛苦的呻吟声持续减退,直到煎熬了约一刻钟才听见秦月开口说可以了,他立即走到床边一看,发现母亲的面容和缓了许多,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平稳,已经渐入睡眠,贺云扬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俯下身去细心地拉上被子。
方然在一旁看着老夫人,默默地有些出神,这是老人家典型的神经性头痛,她爸爸也是这个病,就连头痛的地方都一模一样,那时候她决定考中医大学院,也是因为想随时守在他身边。她正觉得想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看见贺云扬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她这下的脑子反应极快,立马想到了原因,几步追上去拽住他,“中药用途广泛,忌讳也多,就算天资再高的人也总有出错的时候,况且我们学的书籍或是口授,大都是前人传下来的。”
看着方然说话说得如此小心,贺云扬当然明白她是何意,“你想多了,本将军若是要杀他,现下也不会被你拦下。”
方然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把刚才那个丫鬟叫进来,我嘱咐她几句话。”
等到那个丫鬟进来后,告诉方然她叫天菱,方然便教她一些可以减少发病的方法。
方然坐在凉亭下,一只手撑着半个脑袋,另一只手不停地拿起桌上摆放葡萄塞进嘴里嚼个不停,两只眼睛却看着房门外跪在贺云扬面前的刘太医,她也听不见贺云扬跟他说了些什么就吓成那样,连身上的衣服都在抖,不过她也感到奇怪,现代的医术基本上是传承下来的,很多古方就连家里左道三代中医的老齐都还没有摸透,怎么会连细辛忌藜芦都不知道?不过她今天总算亲眼看见了什么叫‘宁治十男子,不医一女患’。即使贺老夫人年到七旬,也要遵守男女授受不亲的信条,太医也只能询问侍女病人的特征,以证取药,可侍女不懂医,说的跟太医听到的也许相差甚远,都说‘望闻问切’,四字皆做到才成成事。难怪古代女人都命短,得了病却不能得到准确及时的治疗,想长命百岁都难。
那会老师提起古代女子万一生病,特别是患了妇科疾病,往往都羞于启齿,或者在大夫面前语焉不详,有的女病人甚至宁愿病死也不愿意公开**,她正感叹着这些人的悲哀时,就看见贺云扬走了过来,再看时,那个刘太医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贺云扬坐在对面,突然看见她的坐姿,竟然学着男子盘腿而坐,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念头,若她是男子,以她如此率性的性格,自己定将她带进战场。
方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冲他尴尬一笑,连忙调整了跪坐的姿势,扯了扯裙角,可这样子她的腿是真的难受。
贺云扬扫了她一眼,说道:“他有皇命在身,日日进府请脉便是,至于其它的事情,你做就是。”
“啊?”方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都不知道我用了什么方法就交给我?”
贺云扬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洞悉地双眼似乎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可是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你来找本将军到底何事?”
“额……”方然支支吾吾地动了动身子,腿酸得厉害,“我想问你,上次那个蒙面人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不用查。”
“不用查?那你知道是谁?”
“难道你知道是谁?”
贺云扬突然一句反问,偏偏目光如此坚定,方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紧张,随即便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是谁,要是知道就不会跑来问你了。”
贺云扬嘴角一笑,“本将军再身无长处,一双眼睛还是信得过,是真不知或假试探,已了然于胸。”
方然被他一语戳破,咬牙切齿地抓了一手的葡萄就往嘴里塞进去,侧过头去鼓着一张嘴用力地嚼来嚼去,等她全咽下去之后才说:“我知道不用想都是我身边人做的,总共就这么些人认识我,会管我死活的也不会是外人,可秦府跟我熟的人都好好的在里面,所以我想不通啊。”即使是被他一语戳破,方然这话还是说的一半真一半假,直接在他面前想把徐叔洗白。
“是吗?”贺云扬并没有直接回答,面上平静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她的话,正当方然再继续问下去时,转眼看见天菱从房间走了出来,快步朝凉亭这边走来。
“将军,老夫人醒了,说要见见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