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他糟蹋了月娥,害死了杜子墨一条命。”
“少主,你听属下一言,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芸握住天瑶一只手臂,生怕她一时失控,冲入将军府中。
“天网恢恢?”天瑶凄冷一笑,“若上天有眼,为何薛德海没有遭到报应,杜子墨心怀天下,月娥单纯善良,却平白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杨芸无奈重叹,“薛家不过是一时得势,您不是常说,物极必反,天道轮回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少主,您就听属下一次吧,我们现在不能招惹薛家。薛大将军手握重兵,又是皇亲,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皇上?”天瑶凄凉一笑,面色苍白如纸。“这就是楚琰的天下吗?恃强凌弱,有怨无处诉,这就是人们眼中的太平盛世吗?他何以为明君。”
“水至清则无鱼,皇上自然也有皇上的无奈与用心。主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下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杜公子与月娥……”
“月娥!不好!”天瑶心口一惊,快速向客栈跑去。一时怒火攻心,竟忽略了月娥,杜子墨一死,月娥只怕也不会苟活于世,她不能再让另一个无辜的生命消逝。
回到客栈之时,新房的门紧闭着,窗棂上倒影出昏黄的烛火,一切安静如常,平静的近乎诡异,天瑶推开.房门,只见杜子墨安静的躺在喜床之上,身上依旧是那件染血的喜服,但面颊的血痕却被擦拭干净,俊颜白皙。
天瑶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白皙的指尖搭上杜子墨脉络,惊奇的发现上有一丝气息,虽气若游丝,但她可以确定,杜子墨一息尚存,只是,内伤过重,又气血攻心。如今不过是残存着一口气,也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再醒来,虽活着,却与死亡无异。
屋内,并未见到月娥,但天瑶想,她一定不会离开杜子墨。“姑姑,去寻一下月娥吧,想必她不会走远。”
“是。”杨芸点头应着,走入内间,然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月娥,月娥姑娘!”
天瑶又是一惊,快步走入内间,发现月娥的身体吊在房梁之上。杨芸抱住月娥身体,费了一番力气,两人才将月娥抱了下来,好在,她们来的及时,月娥重重的咳了几声,便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不让我死,表哥死了,月娥残败之躯,已生无可恋。”月娥伏在天瑶胸膛,无助的哭泣着。她恨,恨命运弄人,本以为幸福来临,而她最幸福的一天,却在转眼间变为了噩梦,喜堂便灵堂,当真是讽刺至极。
“傻姑娘,你还年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杨芸叹息着安慰。
月娥无助摇头,泪落得更汹。“月娥已走到尽头,前面,已无路可走。”
天瑶伸手,为月娥抹掉脸颊的泪痕,目光坚定而决绝。“月娥,你告诉我,这样死去,你真的甘心吗?大仇未报,你就这样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月娥不甘。”月娥歇斯底里的嘶吼了一句,却哭得越发苦楚。“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报血海深仇!薛德海是大将军之子,即便不是官官相护,但明哲保身,也绝没有人敢招惹薛家,难道要我告御状吗?薛家之女是皇帝的枕边人,谁又会枉顾我的冤屈。”
“月娥,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会让杜兄和你平白受冤,你若愿意,就与我一起为杜兄报仇,你若不愿,”天瑶指了指房梁上悬挂的白绫,“你可以继续寻死,我绝不拦你。”
“真的可以为表哥报仇吗?”月娥双眸闪动着希望的光亮。
“会很困难,但不试试又怎能甘心。”天瑶的手,握上月娥的,借以传递给她信心与力量。
“好,我信你。”月娥抹掉脸颊上的泪痕,目光坚定。
天瑶将她带到杜子墨床边,并告诉她,杜子墨虽一息尚在,但也可能永远都无法醒来。月娥便安静的守在他床边,不再说话。关于报仇之事,两人也并不再提,毕竟,还要从长计议。
如此,又过了两日,恩科放榜,杜子墨高中榜首。但一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又如何能做状元郎。
入夜,天瑶独自一人坐在院落之中,淡淡的品着一杯清茶。杨芸守护在她身侧,蹙眉问道,“少主,明日圣旨便会传下来,杜公子只怕无法接旨,你打算如何做?”
“姑姑,这正是一个契机。”天瑶放下手中杯盏,淡声说道。“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与薛家抗衡,更别提为杜兄报仇,若有了这状元之位,步入朝堂,我们才能有机会。”天瑶起身,在呼啸的夜风中,负手而立,“既然天道不公,我便要转动这乾坤。薛家,我是定要连根拔起,绝不会在让他成为大翰的祸害。”
杨芸不语,手心却捏了一把汗。少主向来倔强,她决定的事儿,绝不会改变。但这朝堂,岂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啊。如今,也只能将消息送回天山,请宫主定夺。迫不得已之时,也只能揭穿少主身份,依着景康帝对她的情意,自然会护她周全。
“少主的意思是?”杨芸开口询问,但心中也猜出了大概。
“从明日起,我便是杜子墨。”天瑶一字一句,清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