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看看”。花贵申道。
“时间来不及了,天一亮就没机会了”。
早晨的四五点钟正是最黑暗的时刻,气温低的能把人冻僵。宋春茂起身跳了几下,道:“活动活动血脉儿,冻僵了手脚一会儿上车不利索。”
一辆货车呼啸而过,宋春茂低喝一声“上”。花贵申猱身上车,消失在暗夜中。姚金霞和刘秀茹上了车后,宋春茂才开始行动,等他到了车顶,后边已没有几节车厢了。他压低身子,在车顶上往前奔跑。车厢有高有矮,形式不一,宋春茂的速度大受影响。当他纵身越过最后一个车厢间的空隙到达火车头时,花贵申几个人都等的有点着急了。
火车头分前后两室,前排是司机,后排是一台巨大的锅炉和多半车厢的碎煤。锅炉的火苗把半个车厢映的通红,几个司炉工光着屁股,用麻袋片儿绑在腰间,不是为了遮羞,是怕炙热的锅炉烤坏他们胯间的小宝贝儿。
这么寒冷的天,锅炉室两侧的门都是开着的。汗流浃背的司炉工们,每隔十来分钟就要忙活一阵。铁锨纷飞,把一铲铲的煤丢进熊熊的烈火中,急促的汽笛声也会不时的乱叫一气。
忙活完了,司炉工们身子往锅炉两侧的长椅上一靠,后背紧贴着车厢,这样能尽快降低一下体温。他们不敢立在门口,虽然那里要凉快儿许多。但经验告诉他们,这样做会得大闪风。
一个司炉工掀起麻袋片,往煤堆上撒了泡尿,完事儿后抖了两下,放下麻袋片儿,拍了拍手,嘴了还哼哼唧唧,:“好女不嫁手艺郎,一年四季守空房。有朝一日回家转,一顿……”。嘴里唱着,转回身来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立刻举起了双手。
二男二女八只镜面匣子,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和另外几个司炉工,那几个也赶忙把手举得高高的。
司炉室和驾驶室中间隔道铁门,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宋春茂踹了两脚,结实厚重的铁门使他的脚隐隐作痛。轰响的锅炉掩盖了一切的声响。
怎么办?宋春茂又急又热,已是满头大汗。姚金霞照着铁门就是一枪,宋春茂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子弹反弹回来,贴着姚金霞的胳膊飞进了煤堆。
“你虎啊,这里能开枪吗”?面对宋春茂的训斥,姚金霞小脸发白,还没从刚才的惊魂中反应过来。就这样对峙了十几分钟,宋春茂还是束手无策。锅炉中的火渐渐暗了下去。
咣当,那扇紧闭的铁门终于打开了。人还没露头,骂声已到。:“你们这几个孙子,不好好烧火,搞球啊?还有速度吗?……”
一个红脸的中年人刚露出头来,被现场吓了一跳。没容他把头缩回去,宋春茂一脚插在门缝,用枪顶着司机的脑袋,命令道:“把门打开”。
那家伙倒也听话,只是脸红的要淌出血来。宋春茂让花贵申和刘秀茹看住这些司炉工,催促他们马上干活。
刘秀茹见一群大男人光着屁股站在跟前,有点难为情,不禁低下了头。几个司炉工灾星才脱,色心又起。见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监视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更有一个大胆的司炉工把自己的光屁股拍的山响。
刘秀茹双眼一瞪,骂道:“少给姑奶奶耍流氓,有本事你们把麻袋也脱了。狼虫虎豹我见多了,还怕你们几个光腚没毛的狗熊?”
几个司炉工没想到这姑娘如此泼辣,不由得老实了许多。铁门还没关,宋春茂听得清清楚楚,恨得牙根儿痒痒。心道:这女人真敢胡说八道,张嘴就来。
姚金霞刚才乱开枪,差点没闯了大祸,还有点抹不开面儿。现在听到刘秀茹的几句话把司炉工们挤兑的无话可说。心道:今天我要是让你给比下去,岂不显得我不如你,张嘴刚要说话,宋春茂一把把她推进驾驶室内。“别跟她学,还不够丢脸吗”?
驾驶室里一个白脸的司机正坐在驾驶椅上,两眼紧盯着前方,道:“老魏,这群兔崽子干什么了,速度一点儿提不上来”。太阳穴上顶了个硬物,凭直觉知道那是一把手枪。
宋春茂吩咐道:“听我的话,把车开沧州去”。
“不行啊,二哥”。这是个山东人。“没有调度指挥万一和别的车撞了怎么办”?
“别废话,我早调查好了,今天上午没有向南来的车”。
“车站没有扳道岔”。那家伙又找出一堆执行不了宋春茂命令的理由。
宋春茂不再跟他废话。回头问那个红脸的老魏,:“今天你俩只能活一个,谁能把车开到沧州谁活命。你们自己选一个,我先打死谁?”
红脸老魏急道:“我没问题”。说着就去推白脸的司机,那小子当时就怂了。哭着喊着要活命,就是要他把火车开到天津都行。宋春茂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