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村口,宋春茂一拍脑袋,道:“这个地方我来过”。
既然宋春茂肯跟来寻找牛淑风,姚金霞也不追究他,一样的媳妇不一样待的罪过。
因此姚金霞笑着应道:“这也是你丈母娘家”。
“丈母娘没有,师傅倒有一个”。
“什么师傅”?
“淘井的师傅”。宋春茂一边说一边跳下马来,到附近店铺买了些礼品,一路打听着去寻淘井老人牛清池。
按路人指点的方向,宋春茂到了牛师傅的住处。不禁大吃一惊,一年多前这里只是十来间破草房。可现在居然有了一座青砖砌成的四合院。虽然比候铺臣的府邸颇有不如,可在这一片,也算出类拔萃的好房子了。
宋春茂和姚金霞将信将疑的跨进大门,正碰上几个赤着膀子的年青人走出去。为首的一个宋春茂看着好生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一个门房拦住了他的去路,问道:“请问你找谁”?
“这是牛清池师傅的府地吗?”
“不错,阁下是……”。
“那麻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就说他庆云的徒弟来看望师傅来了”。
门房应了一声。不大功夫,牛清池亲自迎了出来,一年多未见,当年那个满面凄苦,腿上爬满青筋的淘井老头变得白胖起来。一件茧绸的长衫穿在身上,怎么也和一个淘井人挂不上钩。
宋春茂和牛清池见过礼,老牛好像很烦感别人说起他原来的职业,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徒弟也说不上热情。话里话外的还透出诸多对候铺臣的不满。
宋春茂坐了会儿,不见有人送上茶了,知道牛清池乍富还贫。首先看不起的,就是从前那些在一口锅里轮马勺的同事。因此,便向牛清池告辞。牛清池假惺惺的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便把二人送出大门外。
出了门儿,姚金霞恨恨的骂了几句:“嫌贫爱富的老东西,茂儿哥你怎么会拜这种人为师”?
宋春茂正为这老儿的态度郁闷,也未答话。姚金霞懂得他心思,道:“茂儿哥,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宋春茂长出一口气,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时间已近中午,街上变得热闹起来。
四角楼并不难寻,正在一个十字街口的繁华地带。四角楼建的富丽堂皇,显示出当年主人对女儿的一片爱心。
现在楼下的围墙都已拆光,四角楼周围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的小吃摊。在楼下的墙上,用草席围成一个简易茅房,里面溢出的污水横流,散发着恶臭。
姚金霞皱着眉头,道:“牛阿姨就住在这种脏地方,恶心死了”。心里不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牛淑风小看了几分。
宋春茂牵着姚金霞的手,踮着脚,从横流的污水中的砖头上踩过去。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熏的姚金霞掩住口鼻。
这哪里是名动江湖的四角楼?分明成了那些饱食后无处消遣的人们拉野屎的地方。
一个人正撅着屁股,在楼梯口那边龇牙咧嘴,见有女人进来,屁股也顾不上擦,提起裤子就跑。
宋春茂见地上太埋汰,伸手把姚金霞横抱怀中。姚金霞手捏着鼻子,苦着一张脸,十分后悔来这种脏地方。
踏上楼梯,前几个台阶上还留有斑斑驳驳可疑的东西。再往上则干净了很多。楼梯的尽头竟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只是有一阵阵臭气袭上来,让人十分不舒服。
一扇核桃木雕花门紧闭着。宋春茂放下姚金霞,轻轻叩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声音。姚金霞扒着门缝儿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姚金霞对着里面喊:“有人吗?请把门打开”。
门里面过了好一会儿,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问:“你们找谁”?燕语莺声,竟如小姑娘相仿。
“我们找牛淑凤,牛阿姨。请问她在里边吗?”姚金霞对着门缝儿拼命喊道。
“你们找她做什么,岂不知她已死了二十多年了”。
姚金霞闻言一愣。宋春茂冲她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停下话头:“是我爹爹让我来的,他有件重要的东西让我交给牛阿姨”。
“你爹是谁?他怎么会认识我”。屋里人有些急躁,言语中带着一丝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