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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12 作者: 小乔初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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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曹氏一听说儿子要搬出去,表情立马就变了,蹭的站起来,怒不可遏,“他是一家之主,怎么可以搬出大宅,红叶,之前我也是不同意他娶一个戏子回来,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是认了吧,自古以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你的命,你只有认命,说那些气话都没用,这样吧,让下人收拾一间院落出来,给她住着,好好养胎!”
“养胎?”红叶愣了。
宁曹氏得意的笑道:“是啊,她怀了景华的骨肉,稳婆都看过了,说她这胎肯定是个男娃,既然是咱们家的种,如何能让她流落在外,所以这事你反对也没用,顶多以后她过她的,你过你的,互不来往就是,来人啊,将二夫人扶下去!”
她这样说,等于是定了小青的身份。
这个家虽小,但也有管家,平时帮着红叶料理府中的大小理事宜。
婢女的话,加上巧儿跟此时站在红叶身后的一个,以及伺候宁曹氏的两个丫头,厨房帮佣也有两个,再加一个小厮,一个看门的,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
当宁曹氏吩咐扶小青下去时,没有人动弹,除了站在宁曹氏身后的婢女,其他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红叶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戚,像坠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快要呼吸不过来,四周冷的也像冰窖。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才不至于昏倒。
“小姐,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当他们说的全是废话,咱不要去理会就好了,您还有两位小姐呢,”巧儿一个劲的给她揉肩膀,生怕她想不开,心中憋闷。
宁曹氏瞅见下人们不动,真正的火了,暴怒着拍案而起,“好啊,你真是好啊,还学会收买府里的下人了,红叶,你这是要造我的反哪,我还没死呢,景华也活的好好的,你迫不及待的要霸了我们的家业吗?”
提到家业,宁曹氏满心满肺都是痛啊!如果红叶真的提出分家,要回属于她的产业,那她跟儿子,就只剩这个宅子,跟一间米铺,以及几十亩的田产。
这些产业若是搁在普通人家,倒也够他们生活几辈子的,但是搁在宁曹氏眼里,如何能满足。
她身边的那些贵妇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出入都是四抬大轿,前呼后拥。
所以从内心来讲,宁曹氏是不想跟红叶闹翻的,这会之所以,非要步步紧逼不可,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为了镇住红叶,好让她不能驳了这个决定。
红叶此刻不想理会这个婆婆,她看着宁景华,将心中的伤痛,掩藏的很好,“你们一早就勾搭上了?什么时候的事?竟然连孩子都有了,宁景华,你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你这样做,将我置于何地?”宁景华的所做所为,像是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响又果决。
宁景华的脸火辣辣的,见发妻眼眶红红的,他心软了几分,“你何必非得这样想,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不能看见襄王惧内,便要南晋国所有人都惧内,小青身世可怜,你就当做做好事,容下她,往后你我还是结发夫妻,即便小青日后生了男娃,你也是他的母亲,小青依然是妾,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户人家可以娶小妾,娶几个都无防,但是,不能随意废了发妻。
发妻的成婚仪式,都是在姓氏的长老们的见证下,拜堂成礼的。也是入了宗祠,入了族谱的。
相对的,妾室是不能入宗祠,不能入族谱的。
除非她生了男娃,否则,若是生了女娃,都是没名没份的。
红叶缓缓的把杯子搁回桌上,站了起来,目光中已没了生机,死气沉沉,“今天在街上时,襄王妃说的话,也正是我想说的,我红叶,虽不是什么女中豪杰,但我的底线,你应该知晓,从前,你没有犯我的底线,即使你娘再苛待于我,我也可以忍耐,但是现在,宁景华,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忍耐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明日我会派人去请族中的长老,咱俩和离吧,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和离之后,她就是正妻,不是更和你心意吗!”
说完了心里的话,红叶觉得轻松极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她又吩咐巧儿,跟管家,“你们快去收拾东西,把两位小姐的东西都带上,愿意跟我走的仆人,也可以跟我走,不愿意的,那就留下伺候他们一家子,管家,去找两辆马车!”
宁景华在听她提到和离时,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但更多的是苦涩。
成亲五六年,他与红叶,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后,相处的倒也和睦,如今突然要和离,说不留恋,也是不可能的,说不舍,也总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虽不善于经营,米铺的生意,也一直不好,大都时候,还是红叶在管着,在红叶的监督下,勉强能有盈利。
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休妻是一回事,和离又是一回事,这叫他的面子往哪搁?
“你要和离,那我成全你,这个家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准带走,孩子也是,他们姓宁,不是跟你姓红,”宁景华笔直的立着。
宁曹氏现在也有些懵了,这是要动真格的啊,如果要动真的,那么……
“嗳嗳,儿子,你别乱说话,她要孩子,就把孩子给她,女娃子养大了也没用,出嫁了还得陪上一车嫁妆,反正小青不都怀上了吗?你往后还会有孩子的,再说了,你瞧红叶的脾气,肯定不会把孩子给你,咱犯不着跟她争,就让她带走吧!”
宁景华本意是想留住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但他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畏母。
宁曹氏的话,在他听来,虽不是圣旨那么严重,但也差不到哪去。
小时候听娘的话,那叫听话,长大了还听娘的话,那叫孝顺。
可若是成了亲之后,连何时睡觉,何时吃饭,都要听娘的话,那不是孝顺,是没主见,是懦弱。
所以,他再没有说话。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青,眼露得意之色,和离了也好,谁不想做正妻呢,至于她肚子里的这个,呵呵……
巧儿很快就把两位小姐带来了,一个四岁,另一个还不到三岁,说话都还不利索,却可爱的紧,粉嫩嫩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娘……”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扑到红叶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小脸蛋上尽是委屈。
红叶弯下腰,神情瞬间变成了慈母,亲昵的搂着两个女儿,“怎么了,谁惹我家的两个宝儿了,告诉娘,娘帮你们教训他!”
老大萱儿是个直性子,“娘,就是那个坏女人,她进我的房间,摔坏了你给我们买的彩泥人,妹妹哭了好久,你瞧,眼睛都红了。”
小青急忙解释,“我不过是想看看她们,没有恶意,东西也是不小心摔坏的,要不,我陪个新的给你们,好不好?”
萱儿气呼呼的撅嘴,“才不要,你就是故意摔坏的,你还说,一个破泥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黄泥巴做的嘛!”
“我没有,你别胡说,景华,我真的没有,我不过是觉得那泥人好看,随手拿来玩玩,哪知萱儿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泥人才摔坏的,”小青急切的向宁景华解释,扯着他的衣袖,哭的眼泪哗啦。
宁景华见她哭,想到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心立马就软了,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别哭了,不过是个泥人而已,没人会责怪你,”再转头看着两个女儿时,又换了一副表情,“萱儿,你们怎可这般没有礼貌,她日后就是你们的姨娘,也是长辈,不可无礼!”
萱儿小嘴撅的更高了,“我不要,爹爹是坏人,萱儿讨厌你!”
宁景华脸色瞬间就变了,矛头直指红叶,“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跟你一般的性子!”
红叶冷笑,“跟我一般怎么了,难道还要跟你一般,忘恩负义,学做那薄情寡义之人吗?宁景华,三日之后,宁家宗祠,我等着你,咱们和离,该分的分,该散的散,和离之后,你最好别再来求我!”
红叶不用想,都知道娶了小青,以宁景华的秉性,要不了多久,这家,就不是家了。所以,她得赶在此之前,跟她分道扬镳。
管家领着几个下人,站在门口,“夫人,都收拾妥当了,剩下的,两位小姐的衣物跟您的,巧儿都收着了,剩下的,是不是也不必带了,府里的人都想跟夫人走,您看……”
“那便跟我走吧,除了贴身的衣物,其他的确实没必要留着了,既然你们想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个家,就留给他们吧,”红叶抱起小芙,巧儿拉着萱儿,一同出了家门。
宁景华一见他们真的要走了,面露不舍,刚要往前迈步,胳膊就被小青抱住了。
小青撒着娇,道:“相公,人家站了好久,腿都麻了,你陪去歇歇好不好?”
宁曹氏心里也有气,“你快陪她去吧,既然她们要走,那便让她们走好了,老娘就不信,离了她红叶,咱们家的日子就过不了了。”
宁景华被小青拉住,又听见亲娘这么说,什么主意也没了。他点了点头,“那好吧,娘,你去看看,府里还剩几个人,不够的话,再去招几个丫鬟回来。”
宁曹氏见他一脸的忧色,满不在乎的宽慰他,道:“你担心个什么劲,三日之后的和离,娘保准能替你多要些产业回来,刚才红叶在的时候,娘不好多说,嗳,我告诉你啊,你是宁家的人,即便要和离,宁氏的人也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怕个什么,这几日我会派人留心着,要是能抓着对咱们有用的把柄,哼哼,我保管叫她把产业吐个干净!”
“娘,你要做什么?”
宁曹氏得意的笑笑,“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咱们宁家的人,才不会站在她那一边,到时候,几个长老发话了,她还敢吞下那么多产业吗?”
小青笑眯眯的走过来,抱着未来婆婆有的胳膊,奉承道:“咱娘说的对,宁家的人,自然是站在本家这一边,姐姐若是哪一日想通了,后悔了,随时都能回来,我福薄,能做相公的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宁景华心疼的拥住她,“说什么傻话,她都要跟我和离了,你就是我的妻,我不会亏待了你!”
宁曹氏站在门口,眼见府中的下人,几乎都走完了,气的不行,在此之下,她只会更生气,红叶不在了,这肚子里的气,转个身,就要发泄在别处。
“小青啊,既然你都要进我们家的门了,有几条规矩,我还是要事先告诉你,往后你那些唱戏的朋友,还是少来往,最好是不来往,咱们宁家虽不是名门大户,但自古以来,还真没娶过身份低贱的女人,如今你既然有了身孕,那就另当别论,你就待在府里,安安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九九火有了,我才能放心哪!”
小青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给她看,并乖巧的应下,“是,婆婆,青儿知道了。”嘴上虽是这么说,眼底却隐藏的厌恶之色,很快,一闪而过,再抬头时,仍是乖巧听话的表情。
红叶带着两个女儿,站在原本该是属于自家的大门前,她抚着小萱的脸,细声问她,“跟娘离开这个家,害怕吗?舍得吗?”
萱儿年纪虽不大,却十分机灵,看多了别人家娶姨娘,轮到自己的时候,她看的可明白了,“娘,你到哪,我跟小芙就跟到哪,爹爹不喜欢我们,奶奶也不喜欢,我知道她是嫌我跟妹妹是女娃,她想要孙子,奶奶对你也不好,现在又要娶姨娘,我不喜欢她,我要跟娘在一起。”
红叶爱怜的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好,娘带着你们俩自立门户,往后不跟他们来往,等你俩再长大些,娘送你去读书识字,让你明明白白的活着,自立自强!”
“娘,啥叫自立自强?萱儿听不懂。”
红叶温和的笑了笑,“等你长大,就会懂了。”
巧儿跟管家走过来,“夫人,咱们还是走吧。”
老管家也不忍看看她委屈过日子,叹气,道:“夫人,您是个好媳妇,他们一家日后肯定要后悔死了,老奴跟府里的几个下人,都愿意跟着您走,我们本就是你招进府的,自然是您去哪,我们就去哪!”
红叶眼睛渐渐的红了,“你替我谢谢大家,让他们放心,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你们,我在京中还有个小院子,够咱们住的了,等到我跟襄王妃的生意做大了,咱就换一个大房子。”
巧儿笑着赞同,“对,您还有襄王妃这个朋友,她知道咱府里出了这个事,一定会站在您这一边。”
红叶摇头,“她家里的事也多,我不想麻烦她,既然要跟他和离,我只能靠着我自己,走吧,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她俩都困了。”
小芙倒在一个婢女肩上,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两辆马车,很快从这个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宁家府前消失。
而此时,在襄王府,此时却是暖意融融。
东方楼蕴让府中的大夫,在宁九九睡醒之后,替她把了一回脉,确认脉象平稳,才能安心。
从严忠口中得知,小红毛在尝过宫宴上的酒之后,身上的毛变色了。
东方楼蕴坐在书房里,盯着趴在书桌上的小家伙,盯了好半天。
小红毛有些畏惧他,偶尔抬头瞄他一眼,接着,又趴了回去,并把头埋进爪子里。
它一点都不喜欢这位男主人,看它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它似的,一点都没有女主人来的和蔼可亲。
严忠站在一旁,试着问道:“主子,你想做什么?夫人一会醒了,肯定会找它,如今它可是夫人最爱的宠物呢!”
说是宁九九最爱的宠物,不是说它有多么可爱,多么招人疼。
而是它的毛又长又软,抱在怀里,像抱着个暖炉子,还不用加炭,绿色又环保。
东方楼蕴瞪着小红毛,挑了下眉,“它不是普通的动物,上万只狸里头,才出这么一只,它的血可解百毒,能听得懂人话,异常聪明,可是……它应该脾气很暴躁的,怎么这一只……”
小红毛连暴躁都算不上,简直比狗还温顺,一整天,除了跟着宁九九,就是躺在太阳底下睡觉,真的是太懒了。
严忠嘴角抽搐了下,“或许它就是个例外,动物跟人一样,性情都不相同。”
东方楼蕴伸手戳了戳小红毛的嘴巴,掰开看它的牙,“这么尖利的牙,若是咬人的话,一定很疼,为了安全起见,你说,要不要把它的牙拔掉?”
小红毛身子禁不住抖了抖,两条后腿往后缩,再缩,再缩,很快就缩出东方楼蕴伸手的范围。
严忠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主子,夫人待会醒了,该找它了,另外,老爷子来了,看样子是不想走了,你看……”
“随他去吧,我去瞧瞧夫人醒了没,”只要是家里,东方楼蕴的运动轨迹就是围着宁九九转。
他一说走,小红毛蹭的跳起来,从门缝钻了出去,前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东方楼蕴失笑,“它跑的倒是挺快,若再敢爬上本王的床,非把它吊起来打不可!”
有一日清晨,他醒来时,发现怀里软软的,毛茸茸的,睁眼一看,到小红毛趴在他的胸口,睡的正九九呢!
赫连公子的洁癖还在啊,当即揪住它的尖耳朵,手一挥,便给扔到窗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