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抿着唇,浑身上下尽数是血淋淋的伤口,有些已经溃烂,蚀骨的疼让她没有任何力气,就好比无数只蚂蚁在伤口上往里钻。深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脚镣往里坐,背靠着脱皮的墙。她不喜欢与任何人有交集,异能特工就是活在人情之外的冷血人群。
剧烈的争吵无异给出一个明确的信息——现在的身躯并非前世的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受尽嘲讽的公主,如今国破,任人欺阶下囚。
沉默逐渐取代了争吵,大牢一下子死寂死寂。宫女们一个个也不说话了,生命和无畏的争执比起来就显得弥足珍贵。
将暮时刻,狱卒提着一个脏兮兮的木桶送来了牢饭,一边走一边吆喝。
几个宫女挤在前面,生怕没一口粮食吃。神乐一动不动,靠着墙还是沉默。庄嬷嬷蹒跚的挤上去,要为自己和主子争一口粮食吃。
在这里,没有吃的,就没有活路。
庄嬷嬷伤的不轻,左右手各端了一个碗,发黄的汤饭漂浮着发霉的馒头。笑呵呵的朝这边走来。
“公主,有吃的了!有吃的了!”脸上明媚得笑意,一跛一跛走来。
周遭的宫女自然看不得她好,下脚一勾庄嬷嬷摔了下去,碗中的牢饭洒在地上,稀稀拉拉几粒米还有半个发霉的泡馍,什么都不剩。
“这下子看你们吃什么!哼!”
牢房哄堂而笑,庄嬷嬷尴尬地低垂着脑袋,没人看到她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是,神乐却猜得到——人最难的,就是像样的努力活着。
过了很久很久,也许已经是半夜戌时,牢房的人都睡了。
庄嬷嬷摊开手掌,压低了声音。
“公主,只有这个了,您吃点吧!不然……”
也许会被折磨死,也许会被饿死。总之,不会有好下场。
神乐撇过脸,蓬头垢面下闪亮夺目的眼睛,如……如狼一般!
庄嬷嬷欲言又止,只是了然抿了抿唇,将那馒头搁在她的手中。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肤。肩臂处的一块绚丽的牡丹纹身,已用血宫砂钉在肉中。现在,那花被鞭痕撕裂两半,留着浓稠的血液,格外的妖冶。
人只有吃了东西才能活着,老人比年轻人更懂这个道理。
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经历了,彻也是如此。
“今天给予的我的,我会一分不差还给你,决不食言!”
一个馒头,也不仅仅是一个馒头……
嗖臭的馒头如同嚼蜡。正常人只怕是吃不下去的。她却狼吞虎咽,庄嬷嬷欣慰莞尔。淡淡道:
“傻孩子……”
在之前,公主是绝不会吃这种东西,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凌晨四更,祈寿阁钟声响起。
黑暗的角落,一个娇小的身躯蜷着,黑亮的眼神,如两汪漩涡。
“公主怎么还没睡?”庄嬷嬷颤声问了一句。
神乐伸出手掌,柔嫩手掌如柔荑似的,这究竟是一个怎样金贵的躯体?这样卑微如何活的下去?
“昔日的公主,今日的阶下囚。”
庄嬷嬷哝了哝唇畔,无言。
“我要活着……”如同发誓似的,轻喃了一句。
“可是,还有……”
还有什么,神乐不是猜不到,关于这幅身躯残留的秘密。
神乐侧过脸,脸颊骤然间打亮,娇俏的容颜,两汪深曈犹如泥沼,冽冽英气令人无可逼视!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绝对不可能!”
庄嬷嬷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