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宫外很静,那些甲士静立在冰冷的空气中一动不动,他们盔甲上的雪花逐渐堆积,像一尊尊的雪人。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熹贵妃刚刚转过甬道,踏上兰陵宫前的花岗石阶梯,却见胥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宫门之前,拱手而立。
“胥公公,不知皇上昨夜可好?”熹贵妃停步问道。
“皇上凌晨病情发作,刚刚才睡下了。”
“那本宫就不进去了,记住,其他的嫔妃也不必进去打扰皇上。如果皇上身子好些,请公公早些告知本宫。”
“老奴遵命。”
熹贵妃缓缓移步往凤霄宫而来,路过飞鸾宫,见舒贵妃立在宫门外正看雪呢。舒贵妃见是熹贵妃,便上前施了礼,笑道:“姐姐可早,这雪风刺骨,姐姐莫要冻坏了身子。”
熹贵妃笑道:“这偌大的后宫,本宫总是要走走的,不然,哪里出了差错都不好向皇上交代。再说本宫岂是愿意偷懒的?只是受苦的命罢了。”
“哟,姐姐说哪里话?就是姐姐出了什么差错,皇上现在也是难以理会不是?妹妹听说昨天皇上可受了不小的刺激,正在生气呢。”舒贵妃似乎心情很好,话里有话地说道。
“还不是让定王给闹的,他可知道,现在除了太子,皇子和外臣入宫都得有皇上的旨意才成。这不,还夜闯内苑,怎能不让人生气!”熹贵妃冷冷一笑。
“可妹妹听说的与姐姐大不相同呢,妹妹听说太师有大不敬之罪,居然劝皇上让位于太子,这太子眼里还有皇上吗?”舒贵妃也当仁不让、针锋相对。
“太子本是储君,为君分忧是分内之事。再者让位之说是臣子们的意思,与太子何干?”
“妹妹我真是羡煞太子有一位好老师呢,可姐姐的话却让妹妹有些不明白,皇上只是病重,太子就按耐不住了?这大魏的天下到底是皇上的天下还是太子的天下?”
熹贵妃冷哼道:“太子立储多年,已是人心所归,朝堂之事岂是你我这些妇人可以染指的?罢了,本宫事情不少,就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舒贵妃回话,领着宫人回凤霄宫而去。
到了凤霄宫,熹贵妃命宫人半掩了宫门,思忖着刚才舒贵妃的言语。舒贵妃仗着哥哥舒鹏举的势力,在自己面前毫不相让,自己虽然贵为太子的养母,也算后宫之主,但是舒贵妃从来不卖自己的帐。现在定王和太子正斗得你死我活,只要棋差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熹贵妃正沉吟间,蝉儿上前为熹贵妃弹了弹狐毛披肩上残留的雪渍,轻声道:“娘娘,奴婢使人去东宫传太子入宫,可内苑禁军有令,说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宫。”
熹贵妃一惊,道:“太子随时可以入宫啊,怎么,这是皇上什么时候下的旨意?”
“就在昨天,皇上的旨意里面说,所有成年皇子和朝中大臣,无诏不得入宫。”
“哦,既然这样,你去找个心腹之人,传信于太子,让他不得轻举妄动,在外面静等本宫的消息即可。”
魏帝突然下了这道诏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太子监国,有很多大事要随时请示皇上。魏帝病于榻前,如果太子奉诏才能进入内苑的话,皇上和太子之间就失去了沟通交流的渠道,魏帝等于自己斩断了掌控国政的唯一纽带。但有心的大臣从这道诏命也看出了蹊跷,也许太子监国后根本就没有请示过魏帝,自己独断朝纲,所以魏帝这样的做法也就合乎情理,似乎魏帝在向群臣暗示着什么。
皇上剥夺了定王统领禁军的权力,制约太子入宫,说明魏帝在太子和定王之间各打了二十大板。他作出了一种姿态:大魏未来的储君也许不会在这二人之间产生。
魏帝只是把禁军的指挥权收回到自己手里,其他的什么也没做,但这个举措却给正在监国的太子以极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