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时候六岁,尽管很懂事了,但年龄完全不适合被领养,所以我一直在孤儿院里生活,直到八岁,有一天,有个年轻的男人来看我,他跟我说,他是我哥哥,是爸爸和他妻子所生的孩子,他那年二十五岁。
哥哥很英俊,很斯文,他总是对着我温柔的笑,他给我洗澡换衣服,告诉我以后都不会有人欺负我,他给我买新衣服,带我去吃好吃的,我能感觉出他真心实意的对我好。
但是因为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一直得不到哥哥的妈妈的原谅,所以哥哥不敢明目张胆的帮助我,他想对我好,也只能是偷偷的。他专门花钱雇佣了一个姓沈的老人,让她出面收养了我,然后哥哥出钱给沈姓养母,让她照顾我,并且送我去最好的学校读书。
那个时候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站在哥哥的立场上,他是应该讨厌我的,憎恶我的,可是他在知道妈妈去世后,几经辗转的寻找到我,然后不遗余力的对我好,他宽容,善良,大度,真诚,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也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楚焕东回忆着当年,语气依然有些坚硬的腔调,但声音却泄露了心事,他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温柔善良的男人,曾经对他的关怀爱意,那么小心翼翼的拥抱,那么柔软温暖的语言,那是个曾经为了他的一声哭腔就心疼紧张的好哥哥,就连妈妈在世时,都不曾那样的宠溺亲近他。
这种兄弟间特有的温情,对在孤儿院受尽艰辛委屈的小小的楚焕东来说,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刻骨铭心。
楚焕东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酒是好酒,幽深的香气已经绕着杯沿弥漫了整个房间,他俯下头,闻了闻,目光幽深的看着汪达成继续说道:“一次哥哥来看我,领来一位非常漂亮和善的姐姐,他很兴奋的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这位姐姐就是他最爱的人,他未来的妻子,她叫叶子梅。哥哥风度翩翩,博学多才,嫂子温柔善良,如同解语之花,他们结婚后,过上了人人羡慕的童话般的幸福生活。”
他的目光深得像海,密密乍乍地包裹着汪达成,语气忽然一变,调侃般说道:“从前,有个农夫在雪地里救起了一条快要冻僵的蛇,他把那冷血的毒物放在自己的怀中取暖,用体温救活了那条蛇。但他太过忠厚,太过善良,也太过愚蠢,他忘了无情无义才是蛇的本性,毒液才是蛇的回报!”
楚焕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哥哥就是那个农夫,他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比蛇还恶毒的人谋取了!这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是个他以为是他最好的朋友的人,是个他无比信赖的人,但是就是这个人渣,做了一件禽兽不如的残忍事情,夺去了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此时正值南国的春日夜晚,汪达成的背后却仿佛覆了一层冷汗,有某种紧缩的凉意从后颈延伸至脑子里。
“汪达成,我想后来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你做的那些忘恩负义、丧心病狂、恬不知耻的事情,自己应该还是记得的。”楚焕东发现嗓子突然哑疼得几乎说不了话,鼻子酸楚的厉害,有液体润湿眼角。
他不能忘记自己在电视上看到消息后,发疯一样挣脱养母的束缚,跑去刘家时看到的惨状,一滩滩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迹,一具具蒙着白布完全冰冷的尸体,哥哥是众人中死得最惨的一个,对方如同怕他死不透似的,在他的头颅上打了五枪,只是,一直到最后,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楚焕东突然拔出腰间的枪,枪眼闪电般堵到了汪达成的太阳穴,他的眼睛里有一层血色,发着如兽一样致命的光,“汪达成,这一切都是你犯下的罪,我哥哥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你,资助你,信任你,可你这畜生,在无忌惮地掠夺完了他的财产之后,又指使十几名雇佣兵冲到他的家,用枪眼扫射他的家人,只是在做这些事之前,你用计将他的妻子骗了出去,之后霸为己有!”
汪达成的脸色有些灰败,这些往事一直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他,让他日日不得心安,但是他不断告诉自己,爱就是自私的,每个都会为了自己心中的所爱去肆意的伤害许多人,他只是想跟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