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寻明白了,失礼。”甫芹寻依旧笑得诡异——特别是当她面向我的那一刻。
干吗笑得这么不怀好意?简直就像是我刚才笑她的……呃,难不成……
心中不禁生出一种猜测,我默默地嘴角一抽。
“无妨。”朴无争颇为君子地摆了摆手,保持着笑容,忽而话锋一转,“公主,方才来的路上,朴某似乎看见,王爷正在寻你。”
呵……打趣别人不成,反被调侃了吧?
“哦……是吗?”甫芹寻不免一噎,但她很快恢复笑意,“王爷找我必是有事,那我就把云儿留在这里了,劳烦将军替我招呼着。”
云儿?她什么时候这么称呼我了?还故意咬重了音?
我忽觉茅塞顿开,想来定是朴无争适才的那个“云儿”引起了甫芹寻的注意。
这丫头,报复心挺重的啊。
“告辞。”甫芹寻仍旧笑靥如花,临走前还不忘抛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
呵,有了男人忘了友人,还走得那么冠冕堂皇。
目送着女子的背影,我理直气壮地瘪了瘪嘴。
“你是故意先叫我的吧?”人尚未走远,心里得出这一推论的我已迫不及待地兴师问罪,“好让她主动识趣离开。”
“什么都逃不过云儿的法眼。”朴无争笑呵呵地回答。
“你不怕她起疑心吗?”我侧首看他,展开了客观分析,“在她眼里,我们才认识几个月而已,哪能亲密到直呼闺名?”
“别说几个月,有时几日同甘共苦,便足以定终生。”他泰然自若地说着,笑眼相对。
“……”好吧,古代确有诸如此类的事例,而且貌似还不少,“那你直接借着梓栖殿下将她支走不就好了……”我不依不饶地嘀咕,换来的是他的笑而不语。
“冷吗?”片刻,他冷不防握住我的一只手。
“这是在皇宫!”我慌忙抽出那只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一边低声制止,一边四下环顾。
等等!我干吗一副像是小情侣背着父母媒妁搞地下恋情的模样!?
“言下之意,在宫外就不碍事了?”我这边正因为自个儿突如其来的念头而脖子一僵,他那边却依然笑如春风。
“当然碍事,有伤风化。”我隐去少许慌乱之色,抬头一本正经道。
“呵……”他哑然失笑,仰面望天,“看来我得早些把你娶进门才是。”
话音未落,我脑袋“嗡”的一声响——他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了?
“进了门,就怎么也伤不到风化了。”他仍扬着唇角俊美的弧度,兀自发表着叫人无言以对的论调。
“嘭——”“啪——”夜幕下猝然绽放出又一轮烟花,好巧不巧地化解了我的愣怔和尴尬。
他这话不是对你说的。
我蓦然侧身仰首,任由夜空下的刹那芳华在我眸中闪过耀眼的光芒。
“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相对无言中,我淡漠开口。
“对……”沉默须臾,他想必是明白了我所指何事,“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听闻他意义不明的寥寥数字,我本欲扭头看去,然而脖子转过小半,我终是默默地把头转了回来。
有些事情,早已结束。
有些事情,才刚开始。
不该忘的,切朴再忘。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厚重的冬装渐渐褪去,预示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将满一年。年后的日子平静依旧,逝者如斯,殊不知暗潮涌动,各人都在等待各自的时机。
穆清弦托人从东漓给我送了两瓶药来,足够我对付整个春季;曾与我约定会来找我的辰灵再没了音讯,可我还是相信他会信守承诺;朴无争这边,虽在除夕之夜说过那样一句叫我至今介怀的话,但明地里似乎毫无动静。
时至暮春三月,莺飞草长,再无寒意。我每月仍旧按照惯例进宫,美其名曰照顾身子不爽的南浮公主,实际上就是去陪她聊天解闷。这本也没什么,可是偏偏去着去着,她的疼痛没得到多大的缓解,我却跟着疼上了——这叫什么事儿?
是日,春光明媚,风和日丽,而我不得不躺倒在床,半死不活。更令人感到窘迫的是,朴无争恰好前来探望,一见我捂着肚子病怏怏地侧卧在榻,他二话不说就要替我请大夫。我阻止,他问我为什么,我不语,他追问我到底为什么,最终,我缴械投降,厚着脸皮告诉他:我来月事了,这是正常现象。
于是,他沉默了。
第二天,朴无争差府里的丫鬟给我送来了一种名为“舒痛香”的香料,说是能够缓解月信来时的疼痛。我半信半疑地将它投入香炉,点燃了闻着,倒是真有些效果。过了两天,朴无争又给我送来了一大堆,我问他能否转赠一些给甫芹寻,他欣然同意了。
如此一来,甫芹寻的痛经症状也有所转好,为此,她相当感激,于初夏某日提出要带我一块儿去随驾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