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欢的两个人——南浮的皇后,还有皇上。
但是,她拼死护住的不是这对昔日的主子,而是……他们的孩子——我。
思及此,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云玦……”
“你是在怀疑我吗?”听闻良梓栖似有所指的呼唤,我干脆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先下手为强。
“不是。”他蹙眉否认。
“梓栖。”缄默片刻,我下定决心叫了他的名字,“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坦诚作答。”
“什么?”他不解地望着我。
“倘若有一天你身边的人向我泼脏水,你会相信我是清白的吗?”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男子,为的是求得一个纯粹的答案。
“会。”他愣了愣,而后抿了抿唇,最后点了点头。
“谢谢。”我扬起嘴角,垂下眼帘,不再多言。
希望到时候,你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那之后,良梓栖好言宽慰了几句,才放心地回了王府。鉴于原本想要询问的事情已经在良梓栖处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我成功劝说三度进屋作陪的朴无争早些回府,以免被人撞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天气似乎自那一日起就骤然冷了几分,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便如同事发前那般重拾了正常的生活节奏。辰灵等人几次欲言又止,见我无意提及那天在宫中所发生的变故,也就生生压下了心头的好奇——但我感觉得到,他们好像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对待着我,仿佛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哪壶不开提哪壶,唤起我不愉快的回忆。
得友如此,我复何求?
我想告诉他们,我决计不会就此倒下,相反的,我会带着遗恨和愧疚,向所有亏欠的人讨回那笔债。
弥补也好,忏悔也罢,如今我能做的,只有以此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
事发后的第三日,宫里传来了梁尊帝的口谕,说是酉时宣我入宫觐见。
闻讯,我不惧反笑,准时进宫,去会我这身子血缘上的亲舅舅。
“民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梁尊帝的书房内,灯光昏暗,寂静无声,只听得我语气如常的叩拜请安。
“平身。”
“谢皇上。”我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抬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四周的情况。
这屋里,貌似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朕今夜召你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虽显倦态却仍不失王者威严。
“回皇上,民女不知。”我一边恭恭敬敬地回应着,一边趁此良机打量起男子来。
梁尊帝的脸色比起前几日又晦暗了不少,听我回话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咳了几下。双目无神,鼻息不匀,唇色泛紫,他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可惜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再过十日,你就要嫁入王府了。你是梓栖的第一个侧妃,有些话,朕需交代与你。”咳嗽完了,他缓了缓劲,随即又恢复到先前那巍然不动、高高在上的样子。
“民女愿闻皇上教诲。”我低眉顺目道。
“既是身为王府侧妃,便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府外之事,切朴事事入耳,日日关心。”男子波澜不惊地说着,毫无作为长者的循循善诱之势,“在梓栖纳正妃之前,打点好王府里的事务,即是你的全部。”他幽幽地关照着,冷不丁顿了一顿,又咳嗽了几下,“朴要将手伸到府外去,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
是我多心了吗?他这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似乎带有弦外之音?
“梓栖是朕的皇儿,他若做错了事,朕会罚他。”我这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他那边仍在兀自继续着他的训示,“但是其他人,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越听越糊涂的我不由自主地抬眼,向说话人望去,恰巧撞上了他幽深不明的目光。这眸光,像是在探究,更像是在警告。
朴非前两天的事,他根本就……是啊,我怎么疏忽了呢?此人极具城府又生性多疑,加之深谙宫中之道,岂会就那样轻易相信了冯姑姑的话?
思及此,我不免心跳加速,但一想到梁尊帝既然没有深究就代表他已有意了结此事,我又很快镇定下来,恭顺地低下头去:“民女谨记皇上教诲。”
“跪安吧。”他似是喘了一口气,一句话说得有些无力。
“是。”我欠着身子,踩着碎步倒退了一段距离。
“皇上。”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后方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声音——待我转过身子,则刚好迎上了廉妃匆匆扫过的视线。
我突然想起那日在广场之上,她是唯一一个人虽在场却全程旁观而未置一词的人。
我彬彬有礼地向来人福了一福,而她则兀自端着一只盘子与我擦肩而过。
“皇上。”她甜而不腻的嗓音再度传来,此时,我已站直了身子重新迈开步伐,“该服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