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倾城,许我倾心。
那一瞬,我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我不明白自个儿的脑袋里怎么会出其不意地冒出那八个字,可偏偏就是不受控制地,任由它们占据了我的脑海。
那之后的几天里,我总觉得自己有点儿魂不守舍,动辄坐在御书房里对着空气发呆。
察觉到这不太对劲的苗头,我连忙对自个儿说:他走了,你一时间不习惯而已。
诚然,每每抬头,望见那个辰灵经常坐的位置如今空无一人,我这心里头总免不了生出几分落寞。
本以为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便心中不舍也能很快调整过来,但事情当真发生了,我才发现,现实与预想貌似相去甚远。
可是,我到底不是个容易沉溺于风花雪月抑或儿女情长的人——想他如今只身在外,为国效力,我身为一国之君,身为其共事者,又岂能荒废朝政,拖他后腿?
是以,怅然若失了一小阵后,我就打起了精神,投入到应尽的义务中去了。
我早就想好了,辰灵不在朝中、攘外他乡的这些日子里,我务必要凭一己之力做出点成绩来,断不能碌碌无为——而我的目标业已拟定,那就是“安内。
数日前的一招“以命要胁”逼得温故离说出了当年的真相,还令他不得不主动交出部分职权——虽然因为辰灵临时接了任务故而暂时无法移交,但温故离已然递交了折子,具体的事宜也已板上钉钉,就只等辰灵归来,办些手续,走个过场了。
总之,当日黎烨口中所言的“设计除权”,我算是勉为其难地完成了一部分——那么,若要真正稳固我的位置,这另一头的“笼络人心”,我也怠慢不得。
为此,我还特地上心远阁登门拜访,欲将心中设想大致告知与黎烨,请他这个有经验的漓景帝替我参谋参谋——岂料我一连去了两次,皆是扑了个空。
罢,这不怪他,他本就有属于他的生活,有属于他的自由——何况我平时也不常去探望,总不见得叫人十二个时辰在心远阁里候着我吧?
话虽如此,当黎烨于某日突然求见时,我还是忍不住询问他前些天上哪儿去了。
“出宫处理一些事宜。”他面色如常地回答,一双眼看了看别处。
这答案,合情,合理,合法——就是有点儿不合我的意。
不过,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又不是他的谁,也不好逼迫他将不愿主动坦白的私事娓娓道来。
毕竟我和黎烨的关系不比同辰灵之间——咳咳,说得好像……换做辰灵,我就能跟他软磨硬泡似的……
被自身的想法窘了一把,我忙不迭收了心绪,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黎烨亦不做追究,转而问我寻他何事。
“你怎么知道我找过你?”四下并无宫人,使我得以脱口而出。
“心远阁的太监告诉我的。”他看着我说。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紧接着正经道:“是这样的,我打算去挨个造访我的那些臣子们。”
“什么?”他闻言略有愣怔,随即诧异地皱起眉头。
“笼络人心啊,你教我的。”我微微瞪大了眼,一副理所应当的姿态。
“这……”他欲言又止,大概是全然没有料到我会使出这样的招数,“但为何是这个法子?”
因为你们古代的那一套君臣过招我不会啊……所以只好照着我力所能及的方法去做了。
“就是觉着……值得一试。”进行着和嘴上不同的心理活动,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
“……”他垂眸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你的想法总是这般与众不同。”过了一会儿,他冷不丁抬眼如是说。
我抿唇微笑,也不接话。
“那你有否想过,到了府上,都说些什么?”他又问。
我目不斜视地瞅着他,眨了眨眼,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我俏皮地扬了扬唇,笑曰:“你想知道?”
他颇似纳闷地注目于我,好像看穿了我在故意卖关子。
“想知道的话,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如何?”
我的“蛊惑”最终引得黎烨心甘情愿地上了钩。
我想,他并不是那种好奇心强到随便两下就能被吸引过去的人,无非是生怕我阅历不足,甚至干出什么叛经离道、难以挽回的尴尬事儿罢了。
但话又说回来,有他这个昔日的东漓景帝从旁坐镇,我这心里头好歹也是安生不少的。
这不,三天后的未时,我身着一席紫色的便装,站定于高墙朱门之外。正欲抬手叩响门扉,身侧就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我。
“哪有一国之君亲自敲门的?”
我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黑衣男子——他拧起的眉毛和微眯的丹凤眼令我不由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