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不敢!”触上我怒目而视的眼神,几人赶紧不约而同地俯下身去。
“既然不敢,就回府安静地呆着,该做什么做什么!朕告诉你们,朕还好好地活着,还好好地处理着国家大事,不过就是挪了个地方而已,朕还没有忘记自己姓甚名甚!”我冷若冰霜地瞪着那堆深色的朝服,刻意稍作停顿,为的是让这群人听清并牢记我的一席话,“程相对朕有救命之恩,他一日不醒,朕就一日不会离开。朝中倘若再有人问及此事,你们就一字不差地把朕的话告诉他们。”我口若悬河,说着说着已是情绪激昂,双目圆睁,“自即日起,若是再有人胆敢前来打扰程相养伤,害得程相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日便提头上朝!”
“皇上息怒!”许是从未听我说出“提头上朝”这样的狠话,又或者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我的怒意,一行人急忙行了大礼,匍匐不起。
“出秀,送几位大人出府!”我霍然起身,仍是瞪大了眼怒视着那六个触我逆鳞的大臣。
“是。”立于一旁的女子迅速领命,迈着小碎步来到六人的跟前,“几位大人请。”
“臣、臣等告退……”不知是心有余悸还是心有不甘,几人纷纷偷看了我一眼,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我的视线。
“你们也都回去吧,程相需要静养。”眼见另外四人也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我努力收敛了怒气,尽可能平静地对他们说。
“是,臣等告退。”四人弯着腰作了揖,皆是皱着眉头离开了。
待到他们全部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才重新坐到了椅子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出秀就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我的身边。
“你也觉得朕不该留在这里?”察觉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靠在椅背上,毫不避讳地开了口。
“奴婢没有。”她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我目视前方,淡然相问。
“回皇上,奴婢不懂前朝之事。只是觉着……规矩固然重要,可规矩都是人定出来的……”说到此处,她冷不防顿了顿,“恕奴婢以下犯上,几位大人……根本就不知道皇上这几日来的辛劳……”
意外听出了她细微的哽咽,我不由得抬眼看去。
这女孩儿竟是当真红了眼眶。
“傻丫头,他们不懂,不是还有你懂吗?”我倏尔心头一暖,扬唇清浅一笑。
“皇上……”听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出秀更是泪眼凝噎了。
“其实朕不怪他们。”凝望着适才一行人消失的方向,我心平气和地道出了真实的想法,“他们并无恶意,只是观念、立场不同罢了。”
兴许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多少都会变得像他们一样,被这世间的纷纷扰扰迷了初心,磨了性情,然后固执地站在自身的角度,用一成不变的眼光去看待那森罗万象。
我暗自喟叹着,起身准备返回来时之地。
“对了皇上,方才几位大人,带了些上好的补品和药材来。”
“是吗?拿去给那位大夫,让他看看,有什么是能派上用处的吧。”
如此吩咐了出秀,我便只身回到了辰灵的卧房。
黎烨仍在,见我回来了,看着我似是意欲询问情况,却又最终未置一词。
“什么事也没有,放心。”我落座于他的身边,主动告知,好令他安心。
他略作颔首,再无其他。
这一天,除却被那六个人稍稍搅和了一番,府内基本未起波澜。
辰灵平安度过了中毒后的第四个白天,且情况亦有所好转。
为此,是日深夜,我睡了四天以来最安稳的一觉,甚至一不留神睡过了头,整整多睡了一个时辰。
当我匆匆洗漱完毕径直跑到辰灵房里是,目睹的是飞檐垂首不语的模样——昨个儿说好的,让他卯时准点来叫醒我,可他却在辰灵屋里多呆了两个小时。
“别看他了,是我的主意。”我前脚刚进屋,黎烨后脚就跟了进来,一进来就不慌不忙地替飞檐洗脱了“罪名”。
我自是知晓,他们这都是希望我能多休息一会儿,因此,我双眉微锁着,说了句“下不为例”,便催着飞檐快去歇着了。
“你也是,跑来干吗?”待飞檐离开后,我瞥了瞥昨个儿连续值了两个日班的黎烨,故意面沉如水地想要赶他走。
“你能一直呆着,我为什么就不能。”用陈述的语调道出了一句反问,他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桌边,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