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歇着,我回头再来看你。”
但是,我真正的目的显然不是安安静静地睡觉。
是以,成功支走无争后不到两盏茶的工夫,我就悄悄找来了黎烨,向他询问这三日来发生的事情。
据黎烨所言,北梁势力赶到的当天,就将围攻沐须城的西凛军队逼退到了三十里开外的地方,那些攻破城门入侵城中的敌人更是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待到第二日破晓前夕,浮、梁两国则趁着夜色发动了奇袭,联手深入敌营,取了敌方主将的首级。至此,本就因连日进攻而同样人困马乏的西凛人眼看大势已去,终于鸣金收兵,全军撤退了。
“这么说……这场战争,结束了?”听完黎烨简洁明了的叙述,我仍是有些难以置信,“我们赢了?”
“嗯。”他点了点头,忽然将目光投向别处,“不得不承认,良无争领军打仗的本事,天底下无人能及。”
“……”我并不接话,以表默认。
“对了,还有一件事。”了结了上一个议题,黎烨这就转入了下一个,“你晕过去之后,我让军医来给你诊脉……”
“你说什么?!”我闻言大吃一惊,霍然起身。
“怎么?你都不省人事了,谁能保证你安然无恙?”他自是知晓我在急些什么,当即皱起眉头,盯着我出言反驳,“何况,我若是不让南浮军中的大夫来替你诊治,良无争也会吵着嚷着叫北梁的军医来,到时候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这……这倒是……”他有理有据的分析令我逐渐寻回理智,坦然承认他言之有理,“那,诊断的结果……”
“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探知你的身体状况,因而只找了全军中医术最好的那个军医。”黎烨目不斜视地瞅着我,依旧愁眉不展,“可是他凝神诊了半天,也只诊出你是过度焦虑加上连日疲惫,这才导致突然昏厥。”
“你的意思是……大夫没有诊出我体内的奇毒?”我疑惑不解地皱了皱眉。
“对。”他颔首称是,随后眼帘微垂,似是陷入思考,“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我问你,”他话锋一转,一脸关切地注目于我,“你宫里的太医是怎么说的?”
“……”他话音刚落,我就面色一凝,无言以对。
“……”他颇似纳闷地打量着我,关心的神色很快变作恍然大悟后的愠怒,“你到底有没有叫太医替你看过?!”
诚然,我没有忘记,他更没有忘记——当初用我的毒血救辰灵的时候我就承诺过,等辰灵醒后,我会命宫中太医替我把脉医治。
“这不是突然起了战事,我顾不上嘛……”心虚之下,我越说越小声,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他闻言登时气极,语气严厉地出言反问,“看个大夫需要花你多少时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由着你胡来!”
他的声声责问几乎要逼得我往墙角的方向后退,我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张必已勃然大怒的脸,唯有不自觉地将双手放在胸前,尴尬地眨巴着眼睛。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外头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才是皇帝而我是你的婢女……”
“你……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呃……你不要生气嘛……”自知理亏的我好言赔笑着,有点怯生生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这次回去,我一定马上找人看病,好不好?”
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继续扭头作怒气冲冲状。
“我是说真的,大不了回头你监督着我就是。”
他不予理会,依旧绷着脸负手而立。
“我们……这次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很快就能启程回宫了,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应该高兴点才对。”眼看我的安抚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我只好胡乱扯淡起来,“你再这样……要是被无争撞见了,那我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令我未尝料想的是,最后那句信口胡诌的话,竟反倒起了作用。
黎烨面沉如水地侧过脑袋,气势逼人地瞪了我片刻,倏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缓了缓脸色,拂袖负气而去。
美中不足的是,他临走前面无表情地“威胁”我,说我这回要是再不说到做到,他立马就把我不想让辰灵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辰灵。
我闻言不禁嘴角微抽:败给他了……
不过,一想到我们挺过来了,可以回去,见到辰灵了,我心中的喜悦还是不由分说地盖过了其他的情绪。
只是这一刻我没能未卜先知,一切不会如我想象的这般顺利。
两天后,当我军整编接近尾声且城中基本恢复战前常态之时,无争突然找到我,说他准备率军回北梁去了,今天就走。
我闻讯不由略吃一惊,随即生出满腹的狐疑。
我没有忘记两天前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冲突”——在这两天里,他根本就没再来找过我,也就是说,那一天的矛盾完全没有得到解决——如今,他就这么打道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