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谦,昨日俺不是没和你打过招呼,今天看样子连灵堂也搭了起来,看来,你是不想把宅子让出来了?”
“让出宅子?”曹谦一脸惊愕,“都头从哪说起啊?”
“你……曹谦,这宅子本是刘掌柜的布庄,他们的伙计被你打了出来,强占了此地,你说,该当哪条王法?”
面对张都头的盛气凌人,曹谦也相应地慌张起来,忙说道:“都头明察啊,我和我父亲住得好好的,却被人赶了出来,这宅子本是我父亲买下来的,我们一没转让,二没售出,我把占了这宅子的人赶出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你有何凭证?”张都头看看两旁的差役,看样子准备拿人。
曹谦将手伸进衣领,把老曹三生前藏好的房契拿出来,展开,在张都头眼前晃了晃,“都头,白纸黑字,如果这宅子不是我们的,这东西我们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张都头自然认得房契,上面的字迹一清二楚,就在张都头要伸手拿房契时,曹谦适时将房契收回叠好,藏在身上。
“都头,曹三郎的至亲刚刚故去,至于此宅子的归属,怕少不了一场官司,怕是要请知县老爷决断,还请都头宽限,莫要赶走可怜人。今日知县老爷升堂问案,对这场大火也甚为起疑,听说在走访苦主,说不定,现在正往这里赶来,这件事,到时候请都头代为禀告一下。”
“你们……”张都头点点头,“好吧,是该请知县老爷决断一下,各位好好掂量。”说着头也不回走了。
待张都头走远了,曹谦看得出来,这张都头对知县还是很忌讳的。
“据我所知,这刘知县和尹家之间颇为不合,刘知县上任以来,各项钱粮赋税,全看尹师绮的脸色。”李季小声说道。
“为什么,刘知县可是官啊,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曹谦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
“因为尹师绮一直把持着汝阳县的盐业,本来当今大宋官家一直将盐业作为官卖,绝不肯让私人染指,可是尹家从上代开始,就一直在汝阳县做着贩私盐的勾当,开始自然是要躲避着官府,到了如今,尹家两代一直是日进斗金,财势通天,整个汝阳县,特别是富户们唯尹家马首是瞻,一连几任知县,都不敢拿尹家怎地。”
“那刘知县自然也不敢动尹家了?”
“那是自然,这刘知县新官上任时,就想烧起一把火来,要想将尹家经营的盐业收为官有,尹师绮就暗中串通有所的富户,抗税不交,结果刘知县上任的第一年因课税不足被同僚弹劾,险遭贬斥,第二年的时候,刘知县默许了尹师绮在汝阳县的所作所为,结果,不但第二年的课税交齐,连第一年欠下的也一并补上,贤弟请想,如此一来,知县老爷虽为朝廷命官,可面对地头蛇,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听说这刘知县倒也清廉,不肯和尹家同流合污,如今,咱们走的这步棋,该有咱的好处了。”
曹谦点点头,说道:“就算这回刘知县不能拿尹师绮怎么样,至少也能让尹师绮消停一下,否则,咱们被尹师绮这么步步紧逼,在汝阳县怕是真的难立足了。”
“我们倒是可将刘知县好好利用一番,等我们再为尹章找到他的次子,不怕这尹章不兑现诺言,到那时候,你我弟兄,在汝阳县也要风光一番了。”
李季这一说,曹谦嘴边涌上来一阵笑意,本来打算用尹章要挟尹师绮,却没想到正中这畜生的下怀,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尹伦,成为扭转局势的钥匙,曹谦觉得他的第二次****生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真的要比脑残一样的打打杀杀有趣。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曹谦和李季立即收声,曹谦将头埋得很深,看起来伤心欲绝,李季则在一旁安慰着,说一些“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等话。
进来的人,前面由两名随从开道,接着进来一位中年士子,儒服儒冠,他环视了一下屋里,然后问道:“此间谁是屋主?”
李季一见来者文质彬彬,看气度,倒像是做官的,忙说道“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随从说道:“知县老爷到此,还不下跪?”
一听是知县来此,李季知道一定是那位刘大昴刘知县,忙撩衣跪倒,以手撑地说道:“草民李季见过知县老爷。”
刘大昴赶紧搀扶李季,说道:“免礼,本官此次来,是想问一些案情。你是这里的屋主?”
“不是在下,本来是卖炊饼的曹直,如今他去世了,他有一个儿子,正在院里为他父亲守灵,在下帮老爷叫一下。”
“不必,你带我去看一下。”刘大昴吩咐道。
李季带路,领着刘大昴来到后院,正看到身披重孝的曹谦烧纸,旁边是单翠娘,啜泣个不停。
“贤弟,翠娘,快见过知县老爷。”李季一见曹谦和单翠娘,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