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有什么说什么,这位知县大人会给你做主的。”曹谦朝单翠娘递过一个眼神,单翠娘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半低着头,将大火烧起来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大人,冯初六和我是好朋友,当时他出去做一些活计糊口,没在家,这才没被烧死,等一回来,房子烧没了,没办法才投奔我,我领着冯初六又回到着火的地方,找了一阵,才从井里发现了单翠娘,我们把她救了出来。”曹谦在一旁补充说道。
刘大昴一字不落地将单翠娘的话听了进去,尤其他听到,院外有人朝院里扔装有桐油的坛子,然后扔火把引燃桐油时,拳头攥紧了,这太无法无天了,在大白天纵火杀人,难道,他这个县令是摆设吗,国家法度是空文吗?
李季忙接过曹谦的话说道:“我听冯初六回来说,在大堂上,那尹家人不承认这件事情,说甚么这些坛子碎片不能作为物证,从他尹家油坊和酒坊卖出去的坛子不知有多少,汝阳县到处都有,可是大人请想,在火场里找出的这些坛子碎片,如果加以拼凑,算起来怕也有百十来个坛子,如果这些坛子都装满桐油,想必也值不少银钱,若不是尹家人做的,那汝阳县里,并没有几家有这样的财力做这事情。”
李季这一说,刘大昴又是一点头,他本是书生,入官场后对断案一直不开窍,被曹谦和李季不停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中站在曹谦他们这一方的立场上。
“那敢问这两位。”刘大昴看了看单翠娘和冯老混,继续问道,“本官觉得奇怪,尹师绮在汝阳县只手遮天,不守法度,无非是为了和人争利,看你们都只是升斗小民,你们有何利让尹师绮争得?”
被刘大昴这一问,单翠娘和冯老混俱是一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其实刘大昴这话问得对,就算是物证表明是尹家的人纵火,但作案动机总是要有的,难不成因为看你不顺眼,就烧起一把火?
“大人,都是我的错。”曹谦急忙将话抢过来说道。
“此话怎讲?”刘大昴转过脸来看曹谦。
曹谦先是讲了和于秀娘之间的事情,然后有说起老曹三刚来汝阳县时,由于秀娘的父亲于老九从中作保、借贷买房的事情,最后说到尹师绮在于秀娘的嗾使下,操纵债主逼迫老曹三还债。
说到这里,曹谦长叹一声,“父亲因此一病不起,我们又被人以欠债不还为由,从这间宅子赶出,亏得我此间结识了冯初六,他肯收容我们父子,不知怎么被尹师绮知道了,竟然派人威胁,不让冯初六管这个闲事,父亲一时急火攻心,病情加重,就……就去世了,临终时,就告诉我,他把房契埋了屋里的地下,父亲去世后,我一个人无牵无挂,本准备另找个地方安身,但父亲临终时,要我把宅子要回来,于是我……我顾不得什么法律,就把占了我们宅子的人强行赶走,将父亲的遗体移回来,谁知道,我前脚一走,后脚冯初六的宅子就被人烧了,咳,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这大火是不能烧起来的……”
曹谦一脸的不安,似乎在自责。
刘大昴看了看曹谦,目光里别有意味,说道:“这么说,这是尹师绮几番想逼迫你,才酿成这等惨祸。”
李季在一旁忙说道:“正是,大人,曹谦本来子承父业,每天穿街过巷卖炊饼糊口,却因为……”
“因为于秀娘和尹师绮之间的奸情,才出这等事端?”刘大昴反问一句。
曹谦和李季全都一脸难堪,都不再言语,应该是默认了刘大昴的话。
“这样……”刘大昴捋了一下颔下的胡须,然后说道,“本官今天先问到这儿,若是还有什么话想问的,我会差人传你们上堂,本官就不多打扰了。”说着转身走出房门。
曹谦和李季自然要挽留一番,说一些“喝杯茶水再走”之类的话。
待刘大昴走远了,曹谦和李季相互看了看,都明白对方的眼神里的含义。
刘大昴这一来,二人都意识到,想利用官府的力量压制尹师绮,实在是一招险棋。
本来按照李季的想法,让冯老混带头,领着被大火烧掉房屋的苦主们到衙门这里诉冤,就算是官府受理不力,尹师绮面对官府的压力,多少会收敛一些,免得尹师绮步步紧逼,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没想到这刘大昴真的如此认真对待此事,且不说这个官老爷能不能斗倒尹师绮这个地头蛇,一旦在查访过程中,了解到曹谦和李季在汝阳县的所作所为,那是大大的不妙,尹师绮固然无法无天,曹谦他们却也不是什么守法良民。
在刘大昴走后不久,李季派出去的置办寿材的伙计回来了,三口棺材弄牛车运了回来;冯二也在置办寿材的伙计当中,他当着曹谦和李季的面,敲了敲厚实的棺材板,说道:“哥哥请看,上好的杉木,俺和棺材铺的掌柜的一提到两位哥哥的名号,特别是曹谦哥哥,分文不取,送与我们。”
“回去,问清楚价钱,记住,是赊账,我们不能白拿买卖人的东西!”李季冲冯二一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