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帐篷这个避风港,黎乡不知道能在恶劣的环境下坚持多久。
风从帐篷的缝隙里钻进来,带来呜呜的声音,除此之外,周围一片静怡,死海一般。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方位,不知道父母现在何方,也不知道栗子被拼图带去了那里。
黎乡摇摇头,回到充气垫边坐下,拿出一块饼干咬了几口,干燥的饼干在缺少唾液的嘴巴里散碎开来,他努力了几番,才将饼干咽进肚子。
等到太阳升上半空,黎乡钻出帐篷。
这是两人宿营所在的一处低矮山坡,此时被正处于一处奇形怪状的拼图里,奇怪的是,山顶的植被并没有受到多大破坏,依然郁郁葱葱。
踩在脚下的沙砾,发出刷刷的声音。黎乡走到坡顶,抬头向远处看去。
山坡前的自由女神像不知被移动到了那里,身后的巴黎铁塔依然在老地方。更远的天际,是起伏的山川跟原野。不过,黎乡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在高低错落的景色之间,竟然有半段崭新的泊油路。
泊油路大概三四百米,在其中间,是一个竖在路中的红绿灯。而在路边上,是一排欧式建筑的二层楼房。
这是几天来,第一次有人类建筑移动到自己面前。
有建筑就可能有人。
黎乡快速的顺着山坡跑下来,从帐篷里拿了望远镜,又飞快的跑回坡顶,向对面望去。
透过二层楼房的玻璃,黎乡终于见到一个活动的人,那是一个壮硕的白人男子,男子手里拿着一支猎枪,正透过窗户向黎乡这边望过来。
黎乡俯下身体,将自己隐藏在一丛灌木之后,心内咚咚跳个不停。
看起来,对面的那个家伙是欧洲人啊。
究竟是什么力量,将欧洲的一片土地移动到了自己面前?
黎乡仔细的回想记忆里的世界地图,哪怕离华夏最近的欧洲边界,离华夏也有一万多公里吧。
究竟是自己到了欧洲,还是欧洲到了华夏,或者是他们都在其他的地方?
对面的白人男子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匆匆一瞥间,黎乡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以及脸上的惊慌。
没有谁在地球变成拼图面前还能保持镇定。
黎乡并没有冒冒失失的走过去,一是对方跟自己隔了几百米的距离,而这段距离中间正是两幅拼图的边界。二是,面对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一个十七岁男孩的天然警惕。
拼图的移动,会带来越来越多的陌生人,而这些不知何方的人类,或许会变成自己的盟友,但更可能的,则是自己的敌人。
黎乡相信,在这场突兀而来的灾难面前,缺少了秩序跟监管的人类,会无限放大自己的欲望跟罪恶。
而随时可能移动的拼图,则是犯罪者最天然的逃避法门。
纵观世界近现代史,弱势的一方被屠杀的例子枚不胜举。这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话题。
黎乡小心翼翼的躲在灌木丛后面,继续向对面看去。
白人男子并没有发现黎乡,他放下手里的枪,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接着他推门走了出来。
他向着远处的池塘走了几步,又折身翻转,从屋里拿了一个水桶出来,谨慎的向前走去。
就在男人走到池塘边上的时候,突兀的一幕发生了。
一条巨大的鲨鱼从池塘里腾身跃起,一口将男人咬住,拖入水中,黎乡只听到男子短促的惊叫声,在水面一阵翻涌后,四周重新归入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