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的声音早惊动了楼上的人,几个人顺着窗子向下看,发现是甘澜和宁予回来了,便纷纷跑到安全临界点等待他们。智障们兴高采烈,没有两个人在的日子真是难过多了,因为柴油不好搞,他们试着往发电机里灌汽油,结果三台发电机全炸。也因为发电机炸了,所以在宁予修复发电机之前,他们尚没有办法查看硬盘里的数据,
宁予将两方相互介绍一遍,便安排王毅他们同自己一起住倒数三层,这一层商铺他日常也打扫,因此略微整理一下就能住。他心怀恶意地对王毅说,因甘澜同自己一室,所以甘澜的房间空着,正好可以让给秦奇住。
王毅真是受够了他一路上各种强调自己有女朋友:“那很好,我也不想住你们旁边,我怕隔音差。”
被秦奇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眨着眼睛观察着这个地方,忽然间身体紧绷,不住地四下张望,然而什么也看不见。秦奇对孩子的态度还很柔和,毕竟她从女孩子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你怎么了?”
孩子小小的手攥着秦奇的肩膀,手心里一时出了冷汗:“阿姨,我不住这里。”
“你和我住一起,怕什么?”事实上她很想把这个任务推给王毅,可偏偏这孩子是个小姑娘!秦奇开始没把她的抱怨当回事,想不到小姑娘越闹越厉害,扑腾得几乎背过气去。
甘澜冷眼看她闹腾:“你又想作什么妖?”
安安从宁予身后冒出头:“小朋友好爱哭哦。”
宁予转身把安安抱起来:“安安是小朋友,她是长得很像小朋友的可怕怪兽,所以安安不能和她一起玩。”
“可她很伤心啊。”
宁予微笑:“这里太吵,哥哥带你上楼睡觉,今晚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叫鳄鱼的眼泪。”
因为孩子闹腾的太厉害了,这个年纪也绝不肯听秦奇讲道理,因此她就想带着孩子回到车里住一夜。甘澜见秦奇动摇,就走过去恐吓说:“你老实一点,休想离开我的视线,赖着奇姐也不管用。这是我的地盘,我真想弄死你他们三个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信你就试试。”
小孩呜咽一声扎进秦奇的怀里,是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你干嘛呢?”王毅把她推搡进屋子:“快去睡觉吧你。”
小孩被甘澜吓了一吓,决定还是陪着秦奇留下为好。她抱着秦奇的一只手臂躺下,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却不肯老老实实合上,滴溜溜地四下张望,流露出一副不属于孩子的惊慌与深沉。
午夜入梦,夜深人静,终于忍耐不住困倦的孩子耷拉下眼皮,然而她呼吸刚刚平稳,便极其惊恐地倒抽一口气,蓦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隔壁的宁予蹭地跳下了床,哗啦拉开了秦奇居室的房门。
秦奇听闻门扉滑动的声音,也瞬间坐了起来。
一秒钟后两只手电光同时打在宁予身上,一个是甘澜,一个是王毅,两人都给开门声吓得清醒过来。
王毅用手电照着他的脸,仿佛想从中诊断他得了哪种精神病:“你搞什么?”
宁予眯着眼睛看向瑟缩在秦奇怀里的女孩子:“她刚才做梦了,不,也不是梦,她的脑子好像被谁入侵了,我感觉到了一种被排斥的情绪。”
王毅听见他又开始说奇怪的话,立刻做出防御的姿态:“你不是要犯病了吧?”
“我已经打过第二联疫苗,所以思维和她单向相连,她能向我的意识里灌输记忆。但我感觉她的思维控制能力其实非常弱。”宁予看向甘澜:“还记得我们听见那些人说过的梦话吗?”
甘澜点点头。
“那应该是她在脑子里思考的事情,毕竟整个村子只有她一个‘人’,她根本不需要交流。但因为她控制能力比较弱,所以部分休眠中个体分享她思维的时候,会错误地将意识表述出来。我这就跟我们左手画方块、右手画圆圈一样,不是左手被右手同步,就是右手被左手同步,她也不能完美的将休眠体和清醒体分隔开。刚才她进入休眠状态时,控制能力减弱,一下放松了对我的意识隔离,所以我分享了她的梦境。”
王毅想到了一个玄妙的哲学问题:“你说你梦到了她的梦?等等,说不定是你以为自己梦到了她的梦,但其实是你自己的梦呢!”
“你被人入侵一下大脑就知道了,那种脑子一下被信息流灌满的感觉非常痛苦,我立刻就醒了。”宁予打量着小女孩:“我发现失去大部分个体之后,你的脑子越来越笨了,怎么样?五岁的大脑思考不过来那么多阴谋诡计啦?你竟然会考虑趁王毅睡着去偷硬盘?你做得到吗?”
小女孩两眼迷茫,抓着秦奇的袖子:“阿姨,他好凶!他要打我。”
“还不只是这样,她在朦胧之中思考对策时,突然有一股更强大的思维冲击进来,想要扭曲她的行动,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强烈的自杀冲动,那种没有缘由的绝望感简直太可怕了——是不是因为你一个人要容纳上百人的意识流,所以开始精神分裂了?”
王毅拍了拍的肩膀:“宁予,别说了,回去睡觉,等电源修好一切就都有结果了——秦奇,我感觉事情有些诡异,要不然我今晚和你一起看着孩子。”
秦奇向门一指:“滚出去。”
“哎。”王毅理所当然的答应着,仿佛早预料到了秦奇的回答。
秦奇睡前就把刀枪卸给了王毅,这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尖锐品,即便宁予说的是对的,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也难以赤手空拳打倒成年人。
宁予对着孩子微笑:“不要睡哦,只要你睡着了,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